方爱得多少。他再可怜的话也说过,再服软的姿态也做过,人家就是不爱他,他还能怎么办?并且他同样悟了,原来他最大的痛快,不是欺负辞华,让他难过,而是让他真心实意爱他。
他对谢横波说:“有什么办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船不来就岸,只好我去就舟,他喜欢什么样的,我便改成什么样的,不就好了。”
谢横波眼中仍带着一点笑意,银刃在手上打转。荒帝等了半天,想听他再说什么话驳斥自己,但终究是没听到。
“若是都想好了,就喝麻醉酒吧,半盅,别多了,有毒;也别少了,要是疼得你半途跳起来,脸划歪了,可怪不得我。”
就这样?他伸手握向酒盅,又有些不甘。酒不好喝,又苦又涩,平日他哪里会喝这样怪味道的东西。“阿横。”
“做什么?”
荒帝看着只顾研究盒奁里刀与针的谢横波,心里闷得慌。“换了脸,你难道就要不认我?”
谢横波转过目光,盯着他:“哪里会?我不是编过谎了么?谢之乔也是我师弟。”说是师兄,其实他比荒帝大不过半岁。南离王世子生在年中,储君生在年末,也是赶着趟的。
荒帝却不满意这样的答复。“什么谢之乔,就算换了样子,我也还叫作念黼香——”说出口,却发现这名讳因为被叫得少,快到了被遗忘的地步。
以后就更不会有人称呼这名字了。
谢横波的刀尖在手上虚张声势地一比:“最后一次机会,你要哭着说不要,还能收手。不然一刀下去,皇上本来的名讳——抱歉,臣必须避讳——就没了。”
荒帝昏昏沉沉,最后轻轻一拉谢横波的胳膊,声音也弱了下去:“阿横,我就全交托给你了。”
交托?
旁边两列的扈随医师肃然站立,谢横波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望着合眼躺倒在躺椅上的人。
你只会将麻烦头痛的事全部“交托”给我,从来不用理会我为不为难,又要费多少的麻烦。除此之外,你可给过我什么?
不错,如你所说,是信任。你那点心弯窍多的猜疑心,能相信人也着实不易。
其实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
荒帝迷迷糊糊间,感到脸庞侧线一痛——居然说也不同他说一声,便开始了。他心里凉凉的,听到“啊”的一声惨叫,辨得出是旁边一名侍婢的声音。
然后是谢横波淡淡道:“才飚出这点血珠就怕,等会皮肉整个翻开来,你怎么端盘子?”
凤辞华辗转方得到见荒帝的机会,那还是见过太后以后。
内廷司总管周一裕被他叫出来,询问一些细节。这人以往对他十分忠心,如今虽不敢太过违例,但还是尽力回答他的问题。
“但是殿下,皇上少年在南离的事,不归奴婢们管,是以什么师父师兄好友,奴才们实在不知道啊。”
他想面见荒帝,可是通传了两日,也等不到回应。
那么荒帝不愿见他——所以他亦不可能和真正的谢之乔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似乎就应该罢了。
“周总管,皇上不愿见我便算了,你能将这封信送给他么?我会再多等几日。”
太监十分为难:“皇上不喜欢的事,老奴实在不,不敢……”又觉得对这位贵人的坚持有些不忍,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奴才亦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皇上,关在宫里,说是病了,完全不见人,亦不上朝,事情都是心腹手下在吩咐。”太监还有一事不敢说,就是皇上最近的动静,就跟之前谣传龙驭归天之前差不多。
“又生病?!是那日风凉发烧延续至今么?”凤辞华眉心拢结。
太监擦汗:“奴才们什么也不知道哇……自皇后走了后,这些事皇上仿佛另有招徕的心腹手下在管,小的们实在搞不清。”
哪怕一封信也无法送递,究竟叫人焦灼。
凤辞华只好回转身,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索还有否别的途径。
正这时,看见通向宫门的参道上,一列銮驾火急火燎地匆匆赶来,如今没有皇后,明显便是太后的仪制。凤辞华想回避已经来不及,只得退了身在道边跪下。
没想到仪仗却径在他前头停下,听见几个人惊慌地喊了句“太后”,然后有个熟悉地人影飒飒地走将前来,雷厉风行地提起他的衣襟,“啪”地一声狠狠就是一掌,回手又是一掌。
“太后,请勿伤了圣体啊……”凤辞华听到扈从如此哀劝,下一刻便是太后的嚎啕大哭声:“叫这个该死杀千刀的混账东西害了我儿,害得我儿好惨,”而后他身上又受了几脚,便听到太后继续哭,“我打死他,我儿要有事,本宫绝不放过这狐媚子——也怪本宫,居然错看了这贱人,本宫先揍死你,再去看我那可怜的儿子……”
凤辞华默默无言地跪在地下,太后又嚎啕了几声,往后一厥,旁边人唬得团团将她拱在正中,又是拍扇又是嗅盐,把人架起来,浩浩荡荡往宫里去。
无人理会还跪在那处未起的凤辞华,守门的卫兵也换了几岗,斜眼盯着他看,觉得这公子着实古怪,却也不敢上去搭讪。
金乌斜斜西沉时,从宫里匆匆出来一名侍婢与两名侍卫,走到参道前,兀地一惊:“公子……不,殿下,您居然还跪在这里?!”
这是一名常年随侍太后身边,故识得凤辞华的侍女,她走过去半扶半抱地拉起凤辞华:“殿下,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