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石心肠……不会的。”谢升对这些事情的感知不如谢甘那样敏感,他抚了抚前额,“我倒认为十哥是自己不想娶妻。不光是十哥,爹娘从未在这方面催促过十哥,先前就连十一姐你也直接跳过他,担忧起了我的婚事。
“好像在我们这一众兄弟姐妹眼里,十哥谢楠合该忘却终身大事为虎族做出奉献。”谢甘起了愁容,五指紧握起茶杯,“他在山上弹琴品茶当他的孤家寡人,不过就是担忧有一天死了,娇妻变成寡妇孤老终生。”
“十一姐!”谢升瞟了一眼正在浅眠的谢楠,低声道,“你这样口无遮拦,小心被十哥听去。”
谢甘反问他:“弟弟,我说的难道不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谢升不置可否,缓缓背过身,岔了个话题:“比起兄长,十哥对小十四更像是爹娘。”
这个说法听上去虽荒唐,但却是谢升深思熟虑下对谢楠谢十四关系最合适的描述。
谢楠对谢升而言是个会说笑会打闹的兄长,但只要站在十四弟面前,那副好说话的善人面孔便不见了。谢楠的严厉与沉默,每次都惹得小十四心惊胆战。
“你的意思是,他已决意不娶妻,然后把小十四当成亲儿子来养?”谢甘将目光转到一边,看着谢楠在烛光下的倒影,“爹娘仍然在世,轮不到十哥做这个严父。”
“十哥曾和我说,小十四与他年幼时一般模样,所以他才待小十四严厉了那么一点。”谢升捂着咕噜咕噜复叫起来的肚子,“我们这样辩来辩去也没什么用处。关键在于十哥,他想娶妻便娶,他不想我们也没法强加。”
“连我这个排行十一的都嫁人了。”谢甘不甘心,“不行,改天我就给十哥介绍几位贤良淑德的小姐妹,让十哥挑一个作伴。”
“你们真是当我不存在啊。”谢楠睁开眼,弯起唇角,“妹妹,别费心思了。我无意嫁娶,就是千百名环肥燕瘦的仙女塞进我怀里,我也不会多瞧一眼。”
谢甘哼了一声:“千百仙女,你倒想得美。”
谢楠道:“我对小十四严厉,不是把他当儿子,而是在于他已经六百多岁,性子和能力仍然和一百岁没什么两样,实在是不懂事。此番被火灵捉去,对他是福不是祸。”
谢甘倏地抬眼,难以置信道:“怎会是福?”
谢楠的眸光晃了晃。并不言语。
“十哥,难道你想的是,今后你和阿升会像四位哥哥那样,为天下苍生为家族兴衰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你对小十四这般严格,就是想等到自己死了、谢升死了的那一天,让小十四替你们扛起族内族外的烦心琐事,是不是?!”
谢升听得一阵惊恐。谢楠的确是想让小十四多些担当,但他十一姐把话说得太过狠绝。
不过,如果非要如此表述的话……
倒也没什么错。
而谢甘的声音里已经漫出了哭腔:“十哥,你还记不记得,到现在,我只剩下你一个哥哥了……”
“姐姐。”谢升叹息,“今r,i你怎么总说这种话,不吉利。”
谢楠坐在那里,嘴角扬起的角度没有丝毫变化:“妹妹,世间万物皆依秩序运转。从古至今,越是强大之人,肩上的担子便累得越重,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
“可我们谢氏一族连神都不是,又能强大到哪去呢?我们不应揽下这种重任。”谢甘坐在门口的位子上抹起了眼泪,脸上的胭脂水粉被泪水晕花了大半,“十、十哥,我不想让你和谢升离我而去。你们都是我最亲的兄弟,我们从小一同长大,一同嬉戏打闹,你捉谢升洗澡,还给我做秋千。我们……”
回想起幼时的生活,谢甘渐渐忍不住哭声,抽泣起来。
“樊川火灵曾化为一说书先生,对我说,我们谢家‘没有神力,却要任神事’。”谢楠转着桌上的茶杯,眉头紧锁,“妹妹,难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谢甘不回答,只坐在原处一个劲儿地哭。
谢升不知该如何劝解二人,便给谢甘递了条手帕。他从小就应付不来女人哭,尤其是他这个时常蛮横无理的姐姐。
听着回荡在四周的哭声,谢楠心里自然不好受。他软下声音,走上前拍拍她的额头:“好了好了,妹妹,大半夜不哭了。目前我们还是思考思考如何解救小十四吧。”
说到要解救小十四,谢甘连忙擦干眼泪,重新打起j-i,ng神。她抽了抽鼻子,道:“方才说要走访各地关押重犯的监牢,我们先从哪里找起?”
谢升甩出一卷简易地图:“趁着十哥打盹儿的工夫,我依照名单画出了他们所在监牢的方位,你们看看。”
地图上标着七八处监牢,有的居于仙山之巅,有的分布于南海诸岛,还有——
“你们看,樊川鬼域附近的达摩洞里就关押着一位善于化形作乱的瘟疫之神。”谢甘手指樊川的位置,“九哥便是因他而死。”
谢升一看到自己画的那个简笔达摩洞口,神色突然暗了几分。
他说:“若此次真是他,倒还有些棘手。”
“别急。瘟疫神凶险万分,待我卜一卦凶吉。”谢楠从袖里拿出几枚人间用的铜钱,洒在桌上。
铜钱相互碰撞时发出了叮当响声,最终旋转着停止,各呈一面。
谢升问:“如何?”
谢楠收起铜钱,低眉敛神道:“坎为水卦。”
谢甘脚步一顿:“坎为水……看来我们此番前去,太过凶险。”
“那是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