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醒两分钟盹儿··”猫儿在枕头上蹭蹭鼻子,开始做着爬起身的蠕动。
豹哥撩开亚麻被子先下床去洗漱了。十分钟后他托着浸过明目药水的湿巾回来,枕被之下依然是一串悠扬的小呼噜儿。豹哥于是轻轻笑着过去掀开被子,用湿巾给猫儿擦着眼睛。絮叨着说药水是请朱景升特别为猫儿配置的,可以防止实验室粉尘侵蚀眼睛。擦完之后,猫儿也真的醒了,被捞着后背推坐起来。
行进途中,顾寒江把当前几个事的处置进程逐项念给薛中泽听:老爷子的体检、上门取票以及李树杰涉嫌运毒的事。
李树杰的事情算是有惊无险,血、尿筛查都过关,涉毒车辆也确定是他临时借用;故而这事不能排除季氏方面的人暗中下家伙使坏。为防止他再招了某些暗道儿,已由祁思源和叶家三世子联络过,明押暗保关在某疗养所里,每天‘三碗一个倒’的养着,等他哥“公差”回来再放他出来。
在总字大院里太子党之中,李树杰对祁思源是‘怕得一溜儿跟头’,思源公子和薛中泽的管教风格不尽相同,通贯手平时打人就疼,真动起手来也敢下黑手。因此祁思源刚声称要亲自动手把李二少捆成‘驷马倒攒蹄’,李树杰就屁颠屁颠的钻上了送他去疗养院的车子,多一句废话都没有。
薛骁璔给顾寒江留了‘首日打炮戏’的贵宾票,想亲自送到门上来,被顾寒江婉言否决,应承说一定会去府上取票,才算是把老人安抚住。
薛骁璔的胃病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大好,又不愿意住院,平日就采用保守治疗仔细养着,防止出血面积扩大。这回体检完成后,检查医生配合着顾寒江对老爷子做了认真和蔼的劝说,把老爷子劝动了,说是等弟子们演出结束,就考虑住进医院去好好调养。据顾寒江分析老爷子的意思,他觉得说老人怕花钱还在其次,主要是人老了都会忌惮医院那种环境,总觉着进去医院大门,再想出来就难了。
能令老爷子快速转变心思要归功于顾寒江,外交官的水平和风度可不是白给的。老人对他的印象非常好,对他肩负官身而不自傲甚为敬佩信服。尤其是薛中泽向老人解说过‘半师长半父兄’的师生之谊后,老人对顾寒江更为感激。虽然他问不出关于这两人的更多底细,但他还是由衷赞赏说:府衙里要多有些顾首长这样有才华胸襟的官员,国家还能更兴旺。孩子跟在这样的领导身边,他绝对是放心的。
薛中泽听完复述后不禁忍俊:“现在还有‘打炮戏’的叫法儿?”——顾寒江知道他笑什么,假装把脸一沉啧然嗔斥:“臭小孩儿,看你笑得那么坏,就知道你想歪了。在过去年代,小孩学唱戏叫‘打戏’;顾名思义就是被打着学出来的功夫。有名号的角儿到新地方演出,前三天演出的剧目称为打炮戏,取‘大炮一响、一鸣惊人’的好意思。新出道出科的后辈新角儿要挑场子立名,也要仗着所谓的‘打炮戏’,揽人气圈场子出彩儿。”
临近小街路口时,薛中泽看到了等在道边的堂兄,便落下车窗打招呼。薛昌华紧跑两步上前,先和顾寒江点头致意,然后关照堂弟把车开进胡同,那里早已特意留了停车位。
薛中泽将车缓速拐进胡同,侧头向不远处望过,提醒顾寒江有点思想准备:老爷子摆的场面挺隆重;现在当街大门双开,老爷子立在门洞下,堂兄和师兄弟们列在台阶下,俨然是率弟子出迎的气势。这八成是梨园行里迎贵客的规矩,他也不太懂。
薛骁璔挽着顾寒江的手臂,将之让进客厅上宾位上。顾寒江很懂得礼让分寸,立在座前并不落座,一定要等长辈归坐才肯入座。薛骁璔对此举措更为赞叹,招呼着徒弟们排在他身后,一同向着顾寒江抱拳拱手,几乎是一揖到地,诚心诚意的表达感谢。
顾寒江急忙抢上前,略曲着膝以托捧姿态把薛骁璔扶正身形。“老爷子,您快别这么见礼,实在是令我承受不起呀。中泽,你也快安置其他弟兄们落座。”说着话,一脸惶恐的把薛骁璔半推半按坐进主位座上。“说轻了,您是跟我见外;说重了,承受您这么重的礼遇,我于心难安呢。不是和您解说过吗,往后中泽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工作忙了顾不上,您就尽管跟我开口。”
薛骁璔双手拉着顾寒江,将之重新让到上宾位,斜欠着身形解说道:“您是中泽的师长也是他的领导,一手教导他长成、塑性;这些个都是我这做父亲的没能做到的。就算不提眼眉前儿您仗义帮忙的事情,您对我们父子也有天大的恩德。再者这回是这小哥儿几个的‘打炮戏’,亮相儿、身价儿全看这几天的开场了。要没有您关键时刻的鼎力支撑,他们几个就还得被压在中下层级里。与您而言是举手之劳,但与我们却似久旱逢甘霖,是天高地厚之恩。昌华,领着你的师弟们给恩人行礼献茶。”
薛昌华连声应着,从一位师弟手上捧过备好的茶杯,双手敬到顾寒江手上:“首长,我和我这些师弟们再次向您拜谢了!”——顾寒江接过茶杯稍抿一口,安抚薛昌华归坐,转而又对薛骁璔含笑嘱咐:“老爷子,往后可不要这么见外了。您这么一番场面,我还真是坐立不安的。您说往后我要是路过您门前,想进门来看望顺带着讨口水喝,都不敢敲门了。”
“首长您这么说可就折煞老朽了。您能屈驾登门,是给我莫大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