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如何?”
墨燃道:“都是假的。”
“假的?”梅含雪微微蹙眉, 江东堂的人听到了,也纷纷围了过来,黄啸月还躺在旁边的凉亭里, 让几个弟子给他捶腿揉肩,做出一副气息奄奄的虚弱模样,但闻言也忍不住将眼睛眯起一条缝,竖起耳朵听着。
墨燃道:“徐霜林不在这座山上,恐怕是在蛟山。我——”
他还未说完,一旁南宫驷就已面色苍白,猛地盯住墨燃:“徐霜林在蛟山上?”
“或许,但没有十足的把握。”
南宫驷愣了一会儿,喃喃道:“……不可能,蛟山只听从南宫家族的命令,徐霜林他……”
他想起什么,忽然语塞,而后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了下去,一双乌亮的眼睛凝视着墨燃的脸。
他竟一时忘了,徐霜林,原本也姓南宫。
南宫世家,一柳一絮,曾经也是众人交口称赞的少年英杰,人人都觉得儒风门会在这对兄弟手里再登辉煌之境,如日中天。谁能想到这兄弟二人与儒风门的结局,会是今天这般局面。
南宫驷默然垂下了眼睑,不再言语。
这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凰山下来了,几千个人像是洄游的鱼群,拥挤着返回山前。
楚晚宁走了过来,薛蒙和师昧跟在他身后,他看向南宫驷:“手怎么伤了?”
“不碍事,是我自己划的。”南宫驷道,“谢过宗师大恩。”
薛蒙叹气道:“叫师尊,叫什么宗师,真是的,师尊给你的面子,你还不要,你……”
“我没有拜过师父。”南宫驷干涸起皮的嘴唇微微开合:“所学所习,从未师从宗师。年幼时家母所求,宗师不必放在心上。”
楚晚宁:“……”
“抱歉。但当年的三拜之礼,我都不记得了。”
楚晚宁还未说话,就见到姜曦和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朝这里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七七八八的拥蹙。他不习惯在那么多人面前说私话,便抿了抿唇,未再多言,只把乾坤袋里的一小罐药递给了他。
“每日外敷,三日当愈。”
他简单地说完这句,其他人就已经赶到。
黄啸月也被搀扶着从凉亭里颤巍巍地走过来,这一杯羹,江东堂无疑是不会错过的。
如今孤月夜是众派之首,大事面前,理应由姜曦先说话。但是姜曦看了看南宫驷,一时也拿不准究竟应当以什么态度对他最为合适--
儒风门跋扈横行那么多年,与很多门派都积累下了冤仇,这些冤仇无处发泄,最终都要落在南宫驷一个人身上。
但南宫驷有什么错呢?碧潭山庄的剑谱不是他拿走的,漫天要价也不是他干出来的事情,他甚至还来不及不知道那本剑谱在哪里……他父亲南宫柳罪行累累,一死了之倒也痛快,如今人人都说父债子偿,可若是都做到父债子偿了,在座的又有几个人,能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何况这个年轻人,眼下还是南宫家族的唯一血脉,是打开蛟山大门的钥匙。
“你……”
姜曦斟酌着开口。
才只说了一个你,就听得旁边忽然有人颤巍巍地说了句:“南宫施主,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儒风门落下的烂摊子,你万不可放任不管,袖手旁观。”
姜曦一看,是无悲寺的方丈玄镜大师,不由心中冷笑,心道这老秃驴六根不净,倒也是想要挑些梁子来出头。
不过这正好,反正他也不擅交际应酬,便懒洋洋地闭了嘴,立在旁边,看玄镜大师拄着法杖,阿弥陀佛地与南宫驷讲大道理。
南宫驷听了没几句就道:“可以,我与你们一同去蛟山。”
玄镜大师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痛快地答应帮助打开蛟山结界,愣了一会儿,才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能明事理,神佛有知,罪孽当减了。”
南宫驷有一瞬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没有说,瑙白金在他的箭囊里呜呜地哀叫着,想要爬出来,被他不动声色地摁了回去。
“我去蛟山,是不希望儒风门数百年的英杰沦为傀儡,为虎作伥。”南宫驷隐忍道,“但多谢大师一片好意,为我指点明路。”
如此一来,打开蛟山的钥匙便有了。
不过四大邪山,每一座山的适性特点都很不同,和凰山不一样,如果要前往蛟山,无论是南宫家族的人,还是南宫家带进来的任何外人,都必须做两件事——
第一,斋戒十日。
第二,到蛟山所属的磐龙群山时,必须徒步而行,不可御剑,不可骑马,凭一双脚,翻过前三座山,以示心诚。
薛正雍算了算时日,说道:“从这里到磐龙群山,若是骑马,大约要花十天,刚好斋戒完成。我看诸君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宜,也不用赶回各自门派斋戒辟谷了,一起走吧。”
踏雪宫宫主道:“也好,一起去的话,还能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薛正雍道:“只是我们这里少说也有三千个人,马匹有些难找……”
这时候,人群里忽然传来一个弱弱的嗓音,一只手举了起来,是个獐头鼠目,形容猥琐的男子,穿着大红锦袍,锦袍边缘绣着黑色夜猫图腾的纹章:“我山庄里有,应该够用。”
“马庄主?”姜曦的眉毛挑了起来。
此人正是上修界九大门派之“桃苞山庄”的掌门马芸,在薛蒙买的那本《不知所云榜》上,他排第三富,不过现在南宫柳一命呜呼了,论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