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给娶回家藏着。
自己回答的是什么来着……李芸抓耳挠腮,没想清楚,不过左不过是什么“你有本事叫陛下改了嘉律,能明媒正娶,我就嫁啊”之类的话吧,反正是怎么叫秦繁生气怎么说。
他哪儿能想到,这陛下,竟然还真……李芸瘫坐在地上,真想抽当时说下这话的自己一耳光。
倒是李六婶为母则强,不肯让李芸吃亏,左思右想后,站了出来。尽管门口杵着的那武夫比她壮实许多,李六婶也只能给自己鼓劲,掐着腰,摆出一副厉害的模样来,道是:“这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们两个小辈可以私定终身的?我这村妇都知晓的道理,想必你这位县里来的老爷更应该清楚吧。你……你要真想把芸儿从我们家带走,你便去叫你爹娘,请个媒人来!”
李六婶心里头也在打鼓,真要是有媒人来说媒了,凭自己婆婆、当家的那性子,怕是会立马地软了腿,慌不迭地将李芸给送出去了罢。她只希冀着这秦少爷的爹娘,就算再不会管教自己的儿子,也至少还得记着传宗接代的大业。只要还念着这个,自然就不会由着自己的儿子抬一个男人回去。
再不济……唉,那躺床上的老不死,怎么就还不死呢?等她一死,芸哥儿至少可以有个守孝的由头啊。李六婶恨恨地想,但这般话可不敢往外说,生怕叫谁听了去,给那老不死的学嘴。
那秦繁却是没作声,只盯着李六婶瞧,瞧得李六婶怕得慌,往后退了两步。半晌,秦繁才道是:“好,一言为定。”
“……”李六婶差点将一口牙给咬碎,这莽汉,莫不成还真能说动自己的爹娘,来讨一个门不当户不对还不能下蛋的男媳妇回去,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李六婶可不信,虽是怕秦繁怕的要命,却还是硬撑着哼了一声,道是:“那我便等你家媒人上门了!”
说罢,李六婶扭身回祠堂,逃也似的奔到了自家儿子的身边。却见李芸一脸颓然地坐在床上。李六婶小心问道是:“我儿……娘是做错了什么吗?”
“娘,万一他要是真找了媒人来……”李芸抖了下,“那秦家,我虽是只听他说过,但就凭他嘴里漏出来的那点子……那可真是个虎狼之地啊……”
“芸儿……那、那怎么办?”李六婶又是要哭的模样,抱住了李芸。
李芸哪儿有什么办法,只能祈祷着秦家爹娘不同意了。他倒是没想着诅咒自己的祖母早死,不是舍不得,而是觉得,万一秦家真派了媒人来说个男媳妇,他可不觉得对方还会顾及什么丧事而放弃,指不定还会打谱趁着热孝赶紧将人给抬走呢。
想到这儿,李芸又抖了抖,见自己母亲还在哭哭啼啼,他有些不耐,哄了半晌,哄得李六婶终于止住泪了,李芸懒得在祠堂里呆着了,寻思着出去晃晃。
他躲到祠堂里来不过是为了躲清闲,现如今没清闲可言了,便只想去后山转转。一出门,便见那才刚还帮忙拦秦繁的族兄弟们,一个个瞧自己的模样像是瞧兔爷似的,带着可惜和鄙夷。见自己要往外走,这帮人避犹不及地纷纷闪开了,也不知道是真走远了,还是就躲在附近,打算着瞧热闹呢。
李芸懒得去想,他混不吝这么些年,要是还在意旁人怎么瞧,怕早就被逼疯了。
却只见李慕那家伙,还傻愣愣地站在自己前面呢,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李芸摸了摸下巴,坏心眼起了,将自己的手一下子给捂住了李慕的眼睛,才将李慕给喊回神来。
“芸哥。”李慕见李芸站在自己面前呢,左右瞧了瞧,没找见秦繁那家伙,招呼道。
李芸坏笑起来:“瞧你这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逼以男人身份嫁人的,是咱们的李慕李秀才呢。”
李慕这才记起来,眼前这人刚刚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男人给求亲了,不知李芸怎么还能笑的出来。李慕正待劝慰,却没曾想李芸不等他开口便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是:“行了,行了,不必安慰我。要是真心为我好,就陪我一起祈求老天吧。唉。”李芸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半晌,他忽地想起来了,道是,“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回家来?陛下的这一手,怕要逼疯、逼死咱们嘉朝上下不少书生吧。我劝你赶紧回书院,你那凌先生定要你以此作篇文章呢。指不定你谏书写的漂亮,还能上达天听。”
李慕只道是:“芸哥说笑了。”
在秦繁说完那句话的一瞬间,他头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如若这是真的,那自己是不是可以继续维持与夏荷的这段姻缘了?这年头刚一冒出来却又立时被他自己掐灭,这秦繁已然让李芸痛苦不堪了,他如何能够将夏荷当作一个女子拘于后院那方寸天地?
他心底里有一股压抑不住的高兴,却更多的是反扑向那一小股的高兴的心绪。这律例不合伦常,不符天地阴阳,更……对夏荷不好。
李慕思索再三,终于将那股子想将夏荷拘在一纸婚书中的念头给掐灭了。
李芸只瞧见李慕神思良久,不知在挣扎些什么,还以为他已然开始构思文章来辩驳了。便去勾着李慕的肩膀,道是:“你也不必如此用功嘛,那家伙也已经走了,你还不回去陪着弟妹去?愣在这儿干嘛呢。你这读书人,一旬才回来一日,就不怕弟妹想你嘛。”
夏荷……
李慕攥了攥拳头,不知道岳母与母亲商谈完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