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
话出口,他又换了另一句:“此事你有几成把握?我见四郎……乐郎……乐宁她眉间无甚黑痣,顶多一道细痕。”
他的目力比寻常人好,也正是如此,才能回忆起乐宁眉间的一点细微痕迹。
那点儿连疤都算不上的痕迹,谁知道原先那部分是不是痣?
万一只是小时候的一点儿意外痕迹呢?
陆宛祯转着手里的茶碗,淡淡道:“还差最后一人。”
陆辰登时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走,“此事,必要有十成把握,方可同叔母讲,她禁不住再一遭落空。”
“若你要抓的人有了消息,知会我一声,无论如何,我得先同爷娘通个气。”
“她……”
“她缘何要扮作男子?”
最后,陆辰又有些犹豫地问了这么一句。
陆宛祯当然是明白的,三言两语将乐宁原先的爷娘事迹给说了,只隐掉了自己同她的荒唐婚事,免得姚母被圣人追究。
“砰!”
原先放在桌上的菜肴齐齐随着声响一跳,原是陆辰气极,抬手一掌拍在桌上的缘故。
“岂有此理!”
陆辰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乐宁时,对方在七夕灯会上还未有烤架高的模样,大汗淋漓地翻动着手头的烤串儿,旁边只有一只灵性的猫儿跟着她。
想到乐宁那与猫儿极亲的样子,陆辰几乎是瞬间就脑补出了对方在家中受到的诸多虐-待,否则她怎需要女扮男装在邹德全的手下学厨?
学厨啊,那多辛苦啊,本来刺刺绣、做做女红的手,一会儿搬鼎,一会儿烧柴,陆辰几乎恨不能立刻将那对爷娘给捏碎。
却听陆宛祯淡淡道:“那两人已死了。”
“昨日破的案,被他们的大儿杀死在家中。”
“人在做,天在看。”陆辰冷冷道。
明明这会儿只是陆宛祯同他说的一个猜测,陆辰却通过各种各样的脑补,越回忆越觉得乐宁可怜,于是在乐宁接下来端着菜进门的刹那——
陆辰一个闪身过去,将菜接了过去,几乎是温声细语地开口:
“我来我来,你坐下吃就行,不必这样劳累。”
“给你点个甜糕如何?你爱吃甜口还是咸口?”
乐宁:“……”
什么情况?
她茫然地看了看陆宛祯的方向,对方却故意低头吃东西,不与她的视线对上。
乐宁只得抿了抿唇,同陆辰道:“陆兄——”
“哎我们相识多年,叫陆兄太见外了,若不介意,喊我一声哥哥就成。”
乐宁:“……”
陆宛祯在旁边听不下去了,隐晦的提醒了一句:“陆辰。”
陆辰从傻哥哥的角色里立刻缓了过来。
还没确定,这不一定是自己妹妹,冷静点。
陆宛祯瞧着他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在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对他道:
“我先前听见底下有卖糖人的叫唤,你替我去买一支上来。”
顺便冷静一下你急于认亲的心情。
陆辰一听有道理,迈步就往外走,还不忘同乐宁说一句多吃点。
直到出了门——
冷风一吹。
陆辰忽觉不对。
陆宛祯那小子怎么突然把自己支出来了?
楼上只留他和那个有可能是自己妹妹的乐宁,这还得了?!
此刻,雅间内。
乐宁端着新炸的红糖糍粑,听陆宛祯说味道只尚可,不由夹起一块放到口中,外头的酥脆,内里的软糯,配上红糖的甘甜,她刚咬下,正想尝尝——
忽然间。
旁边那人探过来,歪了歪脑袋,将她唇边的另一截咬了进去,红糖水在两人的唇间沾着,黏黏糊糊地拉长。
陆宛祯面不改色将糍粑吃下,咀嚼的同时舔了舔下唇,改口道:
“这个的味道就比方才那个好得多。”
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