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宋远棠知道,小张前两天还向他请过假,宋远棠给了她三天假,回来之后状态始终不是很好。
服务员本来挣得就不多,都是辛苦钱,看到她都快急哭了,宋远棠安慰道,“没事,我去看下,你先去忙。”
“宋经理,我跟你一起去吧,他们好多人啊……”
宋远棠笑了笑,温润柔和,“没事的,去吧。”
“谢谢经理。”服务员向他鞠了个躬,小声抹着泪离开。
酒店里有人闹事是常有的,尤其是喝醉的客人,因为什么奇葩理由闹起来的他都见过,宋远棠整了整领带,露出一个无奈而标准的笑容,走向那间包厢。
即使是包厢的门关着,也能听见里面喝酒碰杯的声音,宋远棠敲了两声门,并未得到回应,大概是里面的声音遮掩住了他轻柔的动作。
他推门进去,才有人在喧闹声中注意到他,目光扫视过来,带着疑惑和些许惊讶。宋远棠并未认出来坐在对面的几个人——他不善交际,高中时更是只会低头学习,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很少打交道,更别说是其他班。
哦,也并非全部如此,有的人便是例外。
但如果不是那人追求了自己半年,宋远棠想,他也不会记住那个人,那个人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在他晦暗的高中生活里就像不曾出现过一样,了无痕迹。
可蝴蝶的翅膀轻轻拍打空气,已经在他的人生中激起了无法忽视的涟漪。
宋远棠深呼一口气,低下身段,“打扰一下,刚才这里是上错菜了对吗?我是负责这块的经……”
“宋远棠?”有人回过头,不确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李飞宇,看到这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宋远棠一时有点发懵。
“嗬!还真是!”杨秦雷惊呼一声站起来。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整个年纪谁没听过宋远棠的名字?年级第一不会记得整个年纪几百人的名字,但几百个人一定会记得第一的名字。
“真巧啊,我们班同学聚会,你怎么在这儿?”杨秦雷跟他也不算很熟,不过高中说过几次话。如果宋远棠连他都不认识,那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宋远棠没去看他,低头指了指胸前的牌子,上面写着大堂经理宋远棠几个字。
杨秦雷看着他,一时没说出来话,过了两秒听见他道,“这包厢是上错了两道菜吧?真不好意思,今天人有点多,可能服务员搞错了……”
整个包厢二十来个人齐唰唰盯着他,宋远棠自动屏蔽了四周投来的目光,只是抱歉地看着杨秦雷,撑气一个标准的笑,道,“是我们的疏忽,这样吧,一会儿结账给你们打个九折,我去跟财务说一下……”
他礼貌性地向其他人点头致歉,对上某个人的目光时,动作一滞,然后迅速移开了眼。
他很紧张,甚至想要离开这里,贺尹迟盯着他紧抓着手腕的手指和想要逃离的脚尖,得到了这些信息。
“哎,不用不用!我哪儿知道你是经理啊。”杨秦雷没看出来他的异样,“说起来咱们两个班关系挺好的,既然碰上了,一起聚聚呗?”
宋远棠有点为难,他看了看手表,婉拒道,“不了,这个点还没下班,现在还是工作时间。下次有机会吧。”
杨秦雷不想为难他,毕竟是隔壁班的同学,而且看起来宋远棠现在混得也不好,拉他过来吃饭只会徒增尴尬,何况贺尹迟还在呢。
对,说到贺尹迟……
他看向贺尹迟,后者已经收回了目光,偶尔和旁边的同学说一两句话,手指一下一下点弄在桌子上。
好像这里站着的不是宋远棠,而是随便其他什么人。
宋远棠整个人的变化挺大的,不是相貌方面,而是整个给人的感觉:说话,眼神,还有扯出来的笑容……要不是他自己承认,杨秦雷都快要不敢认了。
高中的时候宋远棠成绩很好,常年年级第一,学校的尖子生,所有老师眼中的清北希望。那时候宋远棠还不是今天这样,他对除了学习之外的任何事物都是冷漠的,有一种事不关己的姿态。这样的人很难打交道,连七班人都只有在他被叫起来讲题的时候才会听到他开口,声音里有种凛冽的冷,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他与其他人隔开。甚至有传言说他有情感理解障碍。
杨秦雷这群学渣朋友多的是,自然不会没事去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如果没有贺尹迟,那么宋远棠在他的印象里最多是个成绩好人高冷的学霸,但高二的时候,一个重磅八卦砸下来,贺尹迟要追求宋远棠,公开的那种。
大多数人都猜测是贺尹迟在跟人打赌玩,或者是看不怪宋远棠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要去搞搞他。可贺尹迟真的认真追求起了宋远棠,至于怎么追求的他们不得而知,但有人看见他天天给宋远棠带早饭,还有两次贺尹迟跟人打架被记了过,听说是因为那人说了宋远棠一句坏话。
只是事情并没有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发展,当大多数人已经接受一男的在追隔壁班另一男的,并且连老师都管不了的时候,贺尹迟突然“浪子回头”,去追五班吴凝凝了。
所以还是打赌的吧,很多人说。
杨秦雷打量着眼前的宋远棠,已经变得为人处世世故圆滑,甚至卑躬屈膝的宋远棠,有种说不出的惋惜。
“哎,那行吧。”杨秦雷笑着道,“有机会再聚。”
宋远棠点头,“嗯。”
包厢里再次热闹起来,他关上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