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俊华回头对楚向宁笑笑,替他说话道:“放心,小弟不会的,他怕疼。”
见季临在聚精会神地开着车,楚向宁用口型对杜俊华无声地抱怨:“老古板!”
季临凶巴巴地说:“少搞小动作啊!”
晚饭选在一家汤品很有名的餐馆。这自然也是季临定下的,他认为喝汤清谈又有营养,最适合楚向宁不过。正点着菜,罗劲松也杀到了,一落座就对着菜单点出了好几道楚向宁的心头好,乐得二胖眉飞色舞。
不一会,冰糖圆蹄上来了,楚向宁兴奋地第一个将筷子伸过去,却被季临挡住了。楚向宁嘴巴即刻撅起老高,大眼睛死鱼状瞪着季临,季临理也不理:“你体检结果出来了,苏大夫说不太好。你得听话,少吃高脂肪高胆固醇的东西,要多吃素。”
看到楚向宁不住吞着口水的可怜劲儿,罗劲松于心不忍,趁人不备,夹起一大块较瘦的肉赶快塞进楚向宁的嘴巴里。楚向宁嘴角挂着肉汁,心满意足地嚼了起来。
季临虽然没看到这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却从杜俊华的表情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倒也懒得理会两个臭小子,只装作完全不知,边帮楚向宁摘着鱼刺边说:“向宁啊,小姨介绍了一个太极拳的师父,说是学那个对心脏病也有好处,锻炼身体修身养性,又不激烈。你哪天有空我带你过去看看。”
太极拳?楚向宁脑海中浮现出了白头发白胡子身穿缎子衣衫的老先生,慢悠悠移动着手脚的滑稽模样,满脸不情愿:“唉?”
季临将摘好刺的鱼肉拨进楚向宁碗里,语重心长地说:“今年才刚过大半,就住两次医院了。你哥嘴上不说什么,也未必一点看不出来。他那个人,最能在心里藏事情,难受也是偷偷的。如今他那样境况,就别再给他增添烦恼了。咱们在外头什么忙也帮不上,表姨现在又是那副样子,你就千万不能再出什么问题了。”
季临的话,虽然说的是向宁,暗含着,却全是对向安的体谅和忧心。楚向宁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话头:“人的命运又没办法看到,谁知道能活多久,三十?四十?五十六十?还是明天?我是早就看开了,趁活着的时候好好享受人生,免得临死后悔。你看我爸,大早上还好好的,下午说没就没了。又是喂药又是急救,不也没用?”说着,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杜俊华。
杜俊华急忙应付:“是啊,是啊,谁说得准呢。”
“,”楚向宁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爸去世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啊?”
杜俊华眼神一滞,有些闪烁:“那个啊……说什么……好像也没说什么。时间太久了,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
罗劲松多嘴道:“有没有交代什么银行密码啊、保险柜钥匙什么的,或者二胖子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流落民间什么的?”话题被岔出了十万八千里。
楚向宁深深望了罗劲松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满几分猜忌,他可以肯定,罗劲松绝对是成心搅局才这样说的。
吃过晚饭,罗劲松开车送楚向宁回家。一路上,向宁都望着窗外不讲话。这种长时间的沉默,表明他此刻心情十分不爽。罗劲松识趣地默默开车,不敢打扰。
到了家,楚向宁胡乱换了衣服,然后整个人往沙发里一窝。罗劲松极殷勤地倒了杯水送上去,楚向宁接过来,却没喝,迟疑地问:“你们……到底是有什么瞒着我?”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追问了,罗劲松苦着脸答道:“哎呦我的祖宗啊,什么也没有,别庸人自扰了。谁瞒你啦?瞒你做什么?你又不是警察、又不是狗仔、又不是我爸,有什么需要瞒你的!”
楚向宁眯起眼睛审视着问道:“那我问你,那天在法院的休息室里,我爸在求你什么事”
罗劲松无可奈何地两手一摊:“不是跟你说过八百遍了!你爸让我想办法救你哥出来,我说我没办法,你爸就非得求我,不就那么点事嘛。我算是服了你了。”
楚向宁的火冒了起来,抓起手边抱枕向罗劲松狠狠丢去,厉声质问:“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他就算是求,也先求大临哥,不然还有律师。求你做什么?就算是让你出人出力出钱,犯得着求吗?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还迫切到要对你下跪的地步?”
罗劲松原地兜起了圈子,巴掌拍得啪啪响:“那不是急昏了头嘛!病急乱投医了你懂不懂!二胖咱别闹了行吗?能不能别总把这事翻出来闹啊?”
楚向宁冷笑:“罗劲松你太让人失望了!”
罗劲松无语地看着眼前的椅子,强压怒火。要是换做旁人,敢这样态度恶劣地质疑他,早抓起椅子抡过去了。可面对楚向宁,他就毫无办法了。打不得,骂不得,气不得。看看楚向宁,正转向另一边不住地深呼吸着,想必他自己也怕控制不住情绪而发病。
罗劲松知道他留在这里一定会招惹楚向宁动气,而两人若是无休止地争吵下去,事必会影响楚向宁的身体状况。于是他咬着牙尽量温和地说:“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电话吧。”转头往外就走。
楚向宁依旧保持着背对的姿势,不肯理睬。他听到罗劲松并没直接出门,不知在茶几上鼓捣着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好一阵,才摔门而去。楚向宁慢腾腾挪出去一看,他的钱包躺在桌上,被现金塞得满满的。
他是个很懒的人,家附近没有银行,有时现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