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个灾难利用到了极点。
但第二天,伦纳德依然没能离开医院。
纳尔说他一直在发低烧,医生不敢让他出院。而如果不是情况真的很糟糕,休斯知道他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案子的。
警长说那是因为过去的事仍然在耗损他,经历了那种事,鬼才信有人能再过“正常生活”。
而在身体越来越糟的同时,倒是他吩咐他们查的东西,居然查出了点头绪。
塞西尔死前查的新闻的确涉及一件谋杀案,似乎和某个女人有关,他们有过一段还算正经的交往——不过警长断定那家伙和谁都不会有正经的男女关系——但后来塞西尔去了大城市,女人则堕落了,靠和人睡觉赚钱。
待他回来后,发现女人失踪了。因为某些原因,塞西尔认定她死了。
在死前,他的确查到了一些和她死亡有关的东西,照他的说法,“能让一些杂种下地狱”。——说这种话的人经常会被杀人灭口,这个人也没例外。
当然了,霍德尔也可能主导了一切,只为引伦纳德过来,再一次玩他的游戏。对伦纳德,他花费多大的心血也不奇怪。
他以前干过类似的事,大家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
休斯每天往伦纳德那里跑,后者说他不用这样,但休斯觉得自己必须过来,而且他也并不觉得累,他想看到伦纳德,这种冲动不可理喻,但异常强大。
他不断对那人说他不应该独自待在医院里,至少让纳尔或是谁过来陪他,但伦纳德打定主意让他们待在警局——照他的说法,他已经添够了麻烦,拜托就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而且没找到那个假装霍德尔的人之前,他不会离开的。
当说到“霍德尔”这个名字时,他的眼中带着恨意。
邓肯对他说,他与其花时间劝伦纳德,不如给他带束花点缀病房,美观实用。
后来休斯回忆起来,惊讶于自己居然没发现这件事。
在读伦纳德的书时,他曾觉得那人是个娴熟的猎手,有着卓越的技艺,不过捕捉的对象是钢筋水泥丛林中的连环杀人狂。
但是现在,休斯心想,也许他更像一个钓鱼的人。
从来到栗树镇开始,他就已经在等待了。
后来休斯总结了一下那天晚上的情况。
当天入夜的时候,伦纳德独自待在病房,他这样身份的人当然有独立病房,而如他自己的要求,外面并没有人守卫。
他正在看一本小说,这会儿已经过了探病时间,房间里很清静,但总有人有办法进来。
他看到进来的人,并不惊讶,两人打了招呼,对方把花放好。客人戴着手套,不过最近天气很冷,这并不奇怪。
更晚些时候,当休斯忧心忡忡,前来拜访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最恐惧的事真的发生了。房间里空无一人,花束上放着一张字条,写着他带走了他的“礼物”,下面画着破碎心脏的标志。
但在此之前,情况其实很平静。
伦纳德和客人出去散步,这个时候外面没什么人,十分清静,他们聊了一会儿工作和案子的事,在一处没有人的角落,那客人悄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醉剂,突然伸出手,朝伦纳德的颈动脉注射过去。
他本来十拿九稳伦纳德很虚弱,而且毫无防备,正在和他说工作上遇到的麻烦,对他充满信任。凶手可能还心怀轻蔑,心想他果然不适合做这样的工作,这样的身体早该告别警界退休养病;或者觉得自己十分狡猾,是位成功的罪犯,能让这样一位主管向他倾吐心声。
但是他失败了,伦纳德早有防备,在他伸手的一瞬间伦纳德微一侧身,躲开了攻击,这一闪而过的动作极为利落,绝不是重病在身的人会有的动作。
而在那一瞬间,他也看到了伦纳德的目光,极为镇定,那是等着猎物落网的猎手的眼神。
与此同时,这位据说重病的主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擒拿的手法极为娴熟,确实是行业内连着拿过三年冠军的人,那是知道怎么对付攻击,并且熟悉此人的动作。
伦纳德手上的力量很大,把他的手腕往反方向拧去,凶手尝试着挣脱,可对方根本不照规矩来,朝着他的胫骨就是一脚。
他几乎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痛中,他已模糊地意识到自己中了陷阱,可这念头也是一瞬间,很快他就没有力量思考了。
伦纳德用力一拧,那下可绝不只是为了制服他,他的力量大得吓人,有着和那张斯文面孔不匹配的暴力,袭击者发出一声惨叫,那人折断了他的手臂。
他以前声称自己从来不会惨叫,但真经历了才知道有多疼,他摔倒在地,挣扎着想把枪拿出来,他准备好了枪,上面还有消音器,一切本该无声无息,十分顺利。
他才刚拿出枪来,就被对方一脚踢飞,显然对方早有准备。
休斯后来想,不知道那一刻凶手是否感觉绝望,终于意识到一切其实都在这位看似病弱的探员掌握之中。
凶手挣扎着想爬起来,想无论如何得离这个人远一点,那么也许他还可以想出办法……可是接着他僵在那里,伦纳德的枪抵在他的脑袋上——没错,这人和他散步,却带着枪——不是虚指着,而是拉开了保险,狠狠地戳在他脑门上,冷冷地看着他。
他一动也不敢动,看着伦纳德的眼睛,后来他说,他当时很确定那人会扣动扳机。
伦纳德朝他微笑,和他向所有人笑时一样悠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