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林炎抱得更紧了一分。
顾迦南可以在梦里很清晰地感觉到这是梦,但他醒不过来。
这种极致的快感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他不喜欢自己这样,可又放纵着自己变成这样。
下一秒,顾迦南的视角从自己身体里抽离出去,转而看到顾新十年前的脸,也是在卧室,也是酣畅淋漓的情事,下面躺着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十三岁的顾迦南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切,他叫不出声也挪不开脚步。那种场面完全不是一个小孩能够承受的,然后他仿佛看到了他妈妈抹眼泪的样子。
梦境杂乱无章地跳跃着,它打散了记忆,混着意义不明的幻象一帧一帧地出现在顾迦南的脑海中,侵扰着他的神经,让他濒临崩溃,他能够在梦里清晰地感受到窒息的痛苦。
梦境结束于顾迦南的母亲躺在马路上的场景,周围没有一个人,她的身下不断渗出血,染红了她身侧的马路。顾迦南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残酷又冷漠,看着鲜血逐渐染红整条柏油路。
什么都来不及想,他就惊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睡衣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环顾四周,发现这是熟悉的房间,就知道自己终于从那场噩梦里解脱了。林炎侧躺着睡在他的身边,被窝里比他一个人睡的时候暖和了不少。
“是梦啊……”还好是梦。
顾迦南伸手拉开了窗帘,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窗外传来清洁工人扫地的声音。“哗——哗——”大扫帚滑过马路的声音,顾迦南听过很多次,失眠的时候就算闭上眼睛也睡不着,一个人在床上躺着,感受着黑暗与孤独,直到窗外响起扫地的声音,顾迦南就知道,这是要天亮了。
顾迦南无意识地叹了口气,然后借着灰茫茫的光线将视线转回了林炎身上。林炎睡着的时候神情很平静,五官说不上有多好,可是组合在一起就是让人从心底里觉得很舒服。顾迦南一直说他有些习惯根本不合年龄,此刻看着林炎宁静的脸庞他才发现,其实他还是个少年,没有完全长开,过两年也许会变化很大吧。
他轻轻掀开被子,坐到房间的白色小桌子旁,上面乱七八糟堆满了杂物,他随手拿起烟盒和打火机。
看着烟被点燃出现了一个小红点的时候,顾迦南才彻底平静下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缓慢地将烟吐出,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他抽完一根之后又顺手点燃了第二根。
“睡不着吗?”林炎从被子里钻出来问。
“吵醒你了?”顾迦南回答,“做梦了,所以醒了。”
“什么梦?”林炎的声音里还带一种慵懒的气息,大概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顾新抱着别的女人的梦。”顾迦南按灭了那支刚点燃的烟,“其实我没见过,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时间上也不对。”
“……嗯。”林炎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顾迦南看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反而愿意说下去了,有点恶作剧的心思,想吓唬吓唬林炎,“还有,我妈死了。她流了好多血,染红了整条马路,我就那样冷漠地站在一边看着她,不难过也不伤心,一滴眼泪都没有。”
“……”林炎坐起身,向窗外看了一眼。
“我在想,哪里来的这么多血,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为什么就是淌不完,她会不会很痛……”
“她哪里来的勇气让自己死得这么惨,还要死在我眼前,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她就不怕我心理扭曲,然后去报复社会变成杀人犯么……”
顾迦南以一种毫无起伏的语气说着这个诡异的梦,这让林炎忍不住心头一凛,他眯起眼睛看着顾迦南,总觉得他的四周笼罩了一种奇异的氛围,林炎会恍惚,觉得即便伸出手也触碰不到他。
那个顾迦南离他很遥远。
“不要再想那些了,忘掉的话你会轻松一些。”
顾迦南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这个笑容让林炎觉得很心酸,“忘得掉吗?”
林炎知道顾迦南说的是实话,那种过去,就像是牢固的枷锁紧紧锁着顾迦南,不可能说挣脱就能够挣脱。
顾迦南又说:“我根本没见过她死的样子,我是在医院的停尸房见到她的。我只在警察那里见过事故现场的照片,照片里的血像是要淌出来一样。”
“我没见过,都是我想出来的,我自己想出来的,忘得了吗?忘了这个梦,下次会出现怎样的梦?再下一次呢?”
林炎彻底说不出话了,他体会不了顾迦南过分沉重的情绪,尽管他努力了。一瞬间周围空气都沉重得可怕,顾迦南的手摸向烟盒,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烟灰缸里剩下他吸了没几口就被按灭的烟。
“耳机,有没有用过?”林炎换了话题。
“嗯。”顾迦南答道,“只不过还没有煲开,过段时间就好了。”
“林红红,你就不安慰我?”顾迦南故意问道。
林炎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没办法安慰你啊,我知道你很痛苦,但却不明白那到底是怎样的痛苦,怎么安慰你呢?说得再多也是苍白无力的。刚刚让你忘掉那句话,我也想收回。对不起,擅自说了不负责任的话。”
“你说,我要是告诉顾新我们两个在一起,我还和你上床了,他什么反应?”
“啊?”林炎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顾迦南这话什么意思。
“告诉他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