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更令慕忆暗暗惊讶。
在如今江湖黑白两道的对峙中,随着冲突矛盾日益激烈,以五岳和诸大武林世家为基础结成的五岳盟如今蒸蒸日上,正是如日中天,与根基深厚的凌云教赫然成为武林的两大巨头。
可以说,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但凡周念与迟渊两人中有一人稍稍逊色平庸一些,也不至于造成如今两强对峙,进退不得的局面。偏偏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将各自势力治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逊对方,这才是问题所在。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方一点的力量相加都有可能造成整个江湖的异动。追魂阁性质特殊,不但杀手众多,暗面上的事情防不胜防,更是通过多年积累,掌握了不少秘事。
一旦追魂阁完全失踪,至少可解眼前尴尬;进一步说,若是能归附凌云教,更能让江湖顷刻颠覆——这也是最近追魂阁被各方势力盯上的根本原因。
是以如今在凌云教,慕忆虽身份尴尬,却也能安之若素的养伤。不然唐芜那样的人物,怎会只做一个伺候起居的婢女,岂不是大材小用?
在这方面,迟渊显然表现出了充分的耐心。
慕忆毫不客气的在凌云教的总坛养伤,对迟渊每次的来访皆是来者不拒。而多次相处之后,迟渊愈发添了些慎重,口中称呼也渐渐从公子变为先生。
原因无他,迟渊只是思考了一下,若是自己落到慕忆如今这般境地,当是如何自处?再一对比慕忆如今越发平静温润的态度,暗暗心惊。
他在等待,也在好奇。何时这个人能打破他一直以来的云淡风轻?
这种心思随着时间越久,越发在他心中活跃,然而迟渊更加明白,他已不能再等。
“迟教主请坐。”慕忆安坐在院中,见他走进院落,淡然对他招手。
面前梨花木的桌上摆着一套茶具,迟渊坐下时,小炉已然翻滚。不多时,水汽袅袅,雾气扭转升起,水已然开了。
严格来说,慕忆不算是个雅人,于吃穿并无太多精细讲究,也便不懂什么关公巡城之茶道。
不过,茶倒是好茶,茶具也是有几分茶垢的好东西,即便仅用沸水冲开,也是茶香氤氲,茶色澄清,闻之沁人心脾。
亲手给迟渊倒了一杯。“慕一不通茶道,望迟教主莫要嫌弃。”
“公子沏茶,自然是好茶。”迟渊倒是不介意,端起慢慢饮下。
“……只是相识多日,还未知慕先生之名,委实让本座遗憾。”闲话几句之后,迟渊忽然平日一改松散,目光灼灼地望着慕忆。
“在下慕一,姓慕名一。”慕忆放下茶盏,眼皮都不掀地答道。
“先生知道本座指的不是这个名字。”
“除此之外,在下没有别的名字。”
“难道在先生心中,周念竟是这般重要?这些日子中但凡与周念有点关系的,都被先生一言带过,竟是丝毫口风不肯泄露。”迟渊的问话蓦地尖锐。
迟渊看到慕忆手一顿,眼帘微窄,“教主此言何意?”
“我为一教之主,怎会这点情报都没有?虽不知你真实身份,但我至少知晓若无你追魂阁,周念何以能迅速坐稳,并在这般短的时间内将五岳盟内部整肃完毕。”迟渊似笑非笑,“慕先生可知,本座真是恨死你了。”
“若不是当年刚推翻那个老不死的,为平定叛乱没有余力,我又怎会放任五岳盟坐大?”
“承蒙迟教主看得起。”慕忆平静的看着他。
这是终于按捺不住,要挑明了?
“先生为周念出生入死,临到如此也丝毫不肯出卖,本座佩服先生高义。”迟渊话语一转,“然先生可知,为何你这次行动会如此泄露?”
“为何赵承华会提前设下陷阱,严阵以待?”
“为何本座会在本不应被本座知晓的地方擒获先生?难道仅仅是巧合,亦或仅仅是那个叛徒转眼之间告诉了这么多的人?”
“住口!”慕忆眉头深锁,不复淡然,斥道。
“先生在害怕什么?”迟渊步步紧逼,“时间这么久了,我不相信这一切先生没有想过。”
“兔、死、狗、烹。”他一字一顿,正好戳中了慕忆的软肋。
“值得吗?”
迟渊低头看着他,阴影下慕忆有片刻的恍惚,头一回收拾不住心性,在他面前露出了茫然且带着几分无措的表情。
他从头到尾没有提过任何一个人的名字,然而那个名字却如烙铁一般记在慕忆心里。
难道真是如此?这么多的时间以来,这才是慕忆避而不想的真正原因。
迟渊下了一剂猛药,见效果达到,也不再紧闭。他深谙人心,此时也不进一步点明,直接转身离去。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慕忆明白他此举的心思,却总也止不住……
是啊,这么久了,若真是紧张,早便向凌云教提出交换人质了,何必等这么长时间?
“公子……”身后传来唐芜的声音,有些犹豫。
慕忆慢慢回过身望着她。
唐芜显然是愣了愣,慕忆的表情有些不对,平日看管这位公子各种淡然姿态,竟不知他也能露出这种有些可怕的表情,一双眼中皆是戾气,一时她拿着药碗不知是进是退。
“多谢。”慕忆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走到她面前接过药碗,看也不看一饮而尽。
万事未下定论之前不得慌张,莫要自乱阵脚。
咽下最后一口药汁,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萦绕不去,慕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