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一笑,“哈哈,兄台你真聪明,这不刚刚找到么。”说罢,豪爽的拍拍君十七的肩膀,笑的得意。
君十七也是一笑,反搭住他肩膀,“可不是,一丢就是这么多年,总算是老天有眼。”然后,夸张的大笑。“弟弟。”
水含笑脸上的表情一滞,手上用劲恶狠狠的拍他肩膀,死小孩,才说了两句话就占尽了他的便宜。
脸上的笑容可不变,咬牙切齿的说道。“哥——!”
“哎,乖。”君十七眉开眼笑,亲热的摸摸他头发,有一种抚摸宠物的宠爱,一点都不惊惧水含笑脸臭的快要杀人。
水含笑扫视一眼君十七的衣着,难得的乖巧一笑,这一笑和君十七简直如出一辙,他挽住君十七的胳膊,略带撒娇的说道:“哥,我饿了~”
君十七眼角一跳,想打着哈哈过去,眼角一瞥,却见整个酒楼里的人都在望向这边,有气无力说道:“好,想吃什么……”
人本来就天性好事,更何况他们两个站在门口那么醒目,动静又那么大,不被人看才奇怪。
水含笑可不含糊,立刻拽着不情不愿的君十七来到楼上靠窗的位置,屁股还没有挨到板凳,就大声吆喝道:“小二,把你们店里最贵的菜全端上来。”
君十七摸着自己干瘪的小荷包,差点没有形象的泪飙而去,这个臭小孩真没有良心,有这么欺负自己哥哥的吗?
听听,要的不是最好吃的,居然是最贵的!!!没看到他如此寒酸,生活窘迫吗?
水含笑斜眼,打量着脸色逐渐转绿的君十七,撑开手中不知何时拿出来的折扇,呼啦呼啦扇起来,扇后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心疼了吧,嘿嘿,敢占爷便宜,咱可不是吃素的,吃死你!
水含笑扬眉,不管怎么说,这次出门还算有所收获,不错不错。
君十七磨牙,怎么就这么倒霉,刚刚从无邪宫出来低估了外面的花钱速度,本来就没有带够零花钱,还遇上个骗吃骗喝的!
风光秀丽的小镇上,酒楼窗口相对而坐的两人,一个得意的阳光明媚,一个郁闷的霜打茄子。
黄昏惨淡的夕阳下,蓝倾月沉默着郁郁而行,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刀尖上,身子好像都是借来的似的,颤颤巍巍柔弱的一个不小心就要摔倒在地。
他是被打扫的小厮吵醒的,醒来时已是人去楼空,若不是身体中的疼痛,屋中陌生的摆设,只怕连自己都觉的昨夜的种种不过是场梦而已。
一场,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春□梦。
再也撑不住的身体无力的倒在一旁的茵茵青草上,春天的小草嫩嫩的,带着泥土的清香。儿时也曾和爹娘一起在屋后的山坡上玩耍,每一次的跌倒都能闻到这熟悉的味道。
一直以为幸福会在很久很久的以后一直延续,以为可以陪伴爹娘很多很多年,可是,一场大火,烧光了他全部的心愿。
梦碎了,梦中人也被强迫叫醒。
想说无所谓,想闭上眼睛继续睡,却再也做不到,睁开眼只剩一片空旷的荒芜,寂寞的可怕,凄清的可怜。
眼中的泪悄悄滑落,落在小草的叶子上,折射出水晶般的光泽。
一水居。
依湖而建,临水而居,因而得名。
有爹娘的一水居才是他的家,而今,他们都不在了,他还守着这个一水居做什么?一个月前的今天,他曾坐在临水的阁边,手肘随意的搭在窗棱上,整个身子依靠着木质栏杆,然后,就这么静静的盯着水面沉思着。
娘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所以,他们都丝毫没有考虑过他,一个就那么随着另一个去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一场大火烧光的不只是他们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从来没有想过温柔的娘亲会作出如此决绝之事,更没有想过她会这么轻易的放下他,她曾经说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
可是,那一刻他才明白,娘最爱的依旧是爹,对他总是不及他。所以,她不舍得爹一人上路,却不在乎他是否可以一人独活。
可是,爱到底是什么,一定要证明可以同生共死,可以对其他的人不负责任,不守信用?爹说爱他和娘,他却那么轻易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难道他没有想过,他和娘会是如何的难过?娘说爱他,想看他结婚生子,可她却毫不犹豫的随着爹而去,难道她不知道这个世上,他从此再无亲人?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许诺,却又如此不在意的毁约。
所有的人,说走就走,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
那他呢?他怎么办?这个一水居说起来好听,临水照花,诗情画意,可是诗情画意能当饭吃吗?
要不是书读得多点,能给私塾里的孩子们上上课,大概他早就饿死了。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书生……哈哈……
蓝倾月趴在草上,笑的咳嗽,笑着流泪。
就连他的名字……也只是爹深爱着娘的证明……那他呢?他怎么办?谁来爱他?谁想要他?
他不想恨人的,可是,若不恨他,那他该要怎么办,不知道,要是没有了那点恨,他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千里迢迢来到红楼,他承认,是为了明月楼主水含笑而来。昨夜出现在醉菊厢的菊花园中也不是巧合,早就打听好了他回来的时间,也知道昨夜是楼中几个熟悉的人帮他接风洗尘,回含笑楼必定经过醉菊厢,那么他一定会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