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呵呵……”展离低低地喘息着,似在笑又似在咳。“实话告诉你,从她死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等这一天。当初为了助你登上皇位,我亲自率兵出战北境,抛头颅洒热血,置生死于不顾。可是你呢?咳咳……却横刀夺走了我最心爱的人……我原本打算等一切太平之后便可以远离朝堂纷扰,从此与她厮守一生。是你毁了这一切,你今天所看见的,皆是我要报复你的手段!”
皇帝眼眶泛红,一阵难言的酸楚涌上喉头,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帝王之家无情,当年的夺嫡之争,其他皇子或是死,或是囚禁,或是放逐于朝堂之外,手足之情几乎淡然无存。唯有展离,是他最信任,最倚重,也最亲近的人了。可是现在这个人却对他恨之入骨,千方百计要置他于死地。怎能不让他格外心痛,悲哀呢。
“朕若早知道……早知道你待她一片痴情,当初也绝不会让她进宫。”
“哈哈哈,你不知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你是怎么以她父母姐妹的性命为要挟,逼她不得不点头答应的!”
“什么?!要挟?朕何时……”皇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一脚踹向旁边浑身发抖的太监总管赵初,怒道:“狗奴才,是不是你?你……你竟敢……”说到一半,胸口一阵闷痛,难受地无法再开口,只能嗬嗬地喘着粗气,差点连站也站不稳了。
展逸在一旁不断抚他的背,连声安慰他。
赵初早吓得趴在地上,他说不出辩解的话,只能连连告饶。
那一年的圣旨是他亲自到孟宅去宣读的。皇帝只见过孟若瑶一面就直接下旨宣她进宫封为嫔,本以为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没想到这女子竟视荣华富贵为云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当场拒绝了他。
赵初也是老狐狸了,知道皇帝这次是动了真心,为了办好差事讨得皇帝欢心,便话中有话的警告她,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她敢抗旨不遵的话可能会连累到家人。这才逼得她无奈妥协。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造成,且不可挽回了。
展离抬起右手直指皇帝,怨毒的火焰在眼中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最锋利的刀尖切进他的心脏里:“我为你奔波劳累,不惜与她别离,没想到却在来日眼睁睁看她陷入绝境!你凭什么得到她?既然得到了又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她已经下定决心和你相守一生,可你竟然让别的女人害死她!你简直该死!”
“不……”皇帝像被刺痛一般大大地踉跄了一步,要不是有太子搀扶着,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他脸上毫无血色,茫然又痛苦的低喃了几句之后,就开始潸然泪下:“朕并非无情,只是与她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朕……”
这种情况下,展离自知是半分活路也没了,可是他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恐惧,有的,只是难以宣泄的愤怒和怨恨,那股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的绝望撕扯着他的心神,他的表情渐渐变得疯狂,颊边的血迹让他变得陌生而妖邪,仿佛汹涌而来的痛苦让他无法负荷,他看着皇帝就像在看一个杀人凶手,凶悍而尖利地:“事到如今,你也无需狡辩,以死来谢罪吧!”他说完,突然翻身而起,祭起平生所学最强一招,直扑皇帝而去。
他并不是没有给过机会。抗击外敌立下赫赫战功的那一年,举国欢庆。而他却在设宴的正阳殿中看到了陪侍在皇帝身边的孟嫔。
就在那一片融融欢乐中,震惊,愤怒,失望,所有负面的情绪却袭卷了他。当时痛苦的心情恐怕没有人能体会。
宴会途中,孟若瑶先告辞离席。他借口有事追了出去。
他不怪她,也不质问什么。他只问她,愿不愿与他远走高飞。可是那时她却告诉他,她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以后要留在皇帝身边,从此与他再无可能。
当时的他,毁了一切的心都有,可还能怎么办呢?是感叹情深缘浅,还是埋怨造化弄人都没有任何意义。阴差阳错,他们终究是有缘无份,终究是错过了。
所以为了不想让心爱的女人为难,他也只好下定决心放弃,结果没几天竟然传来皇帝选了几名秀女填充后宫的消息。
他有多恨皇帝只有自己才知道。一心想带孟若瑶永远离开这里,但她不愿意,最后无法,他才在她的身边安插了人负责保护她,结果还是没能挽救她的的性命,只救回了那个孩子。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真正起了杀机吧。
这样薄情寡义的人难道不该杀吗?!
孟临卿一直注意展离的一举一动,见他直冲皇帝而来,迅速前来解救。
两道人影挟雷霆相憾。
只见展离脚下一顿,起掌运势,直破剑茫,刹时寒光四迸。
孟临卿剑落如雨,一剑刺了过去。那利刃只刺入一点,但因为是要害,只要再深几分就能让他立刻毙命。
展离的内伤也在这时暴发,千钧之力透心而出。他摔倒在地,痛苦的咽下直冲嗓子的腥甜,却没有出声求饶,只是咬牙强撑着,嘲笑道:“真可怜,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分不清,你今日护他性命,将来定会成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孟临卿手中施力,栖凤剑刺得更深。血很快濡湿衣服从盔甲间隙里渗出来,鲜艳妖冶的血红得触目惊心。
“呵,我要你知道,当年没有直接杀我,才是你最大的遗憾!我生平最恨别人利用我!”一剑穿胸而过,鲜血将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