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谓的好玩的,就是这个男孩。
男孩转头看我,脸通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糗的。这男孩估计年岁跟我俩差不多,也就是六八岁的样子。虽然这男孩穿的单薄破旧手上耳朵上都有冻疮,但竟然看着还挺眉清目秀的,顺眼。
比张夏先顺眼。
张夏先还在那喋喋不休,问这问那。那男孩始终一声不吭,埋头搓衣服。我瞅了眼那个大盆,里面黑乎乎的应该是老人家穿的棉衣棉裤,这男孩手上全是冻疮,每搓一下都挺费劲。
我光是看着他洗衣服都觉得冷。
张夏先这人有点偏执,得不到回应他就一直嘟嘟囔囔个不停,眼看着他越说越来劲,我只得叫他去吃饭。
张夏先“噢”了声,又跟那男孩说:“你去不去吃饭?”
男孩摇摇头。
张夏先“啧”了声,叹息:“哎,真辛苦。”说罢就跟我一起去吃饭了。
我们俩到饭堂时,张临皓已经开始吃了,我屁颠颠跑他身边坐下,张夏先一看桌子上的午饭就拉下脸。馒头咸菜稀饭外加一小点儿炒鸡蛋,这是敬老院伙食最高配置,但对张夏先而言,这也忒次了点,竟然连鸡腿都没有。张夏先这熊玩意在家里脾气大,但在外面还是很懂事的,因此他还是忍辱负重吃了这顿午饭,吭哧吭哧吃完了他一抹嘴就往外跑。
“你干嘛去?”我叫他。
“嘿,去看那个洗衣服的!”张夏先笑嘻嘻跑走了。
张夏先生活优越,身边的同学朋友大多一个圈里的经济条件都差不多,因此他很难接触到这种孩子——他觉得新鲜。
吃完饭张临皓去帮义工的忙,我偷懒耍滑不想干活,就去找张夏先,果不其然,他还在那看人洗衣服。
“你不饿啊?”
……
“你怎么能不饿呢?我一顿不吃都不行,刚才那吃的太差了,我平常在家里每顿饭都有排骨的。”
……
“哎,你这衣服是给谁洗的?你爷爷?”
……
“我以后才不给我爷洗衣服呢,他衣服都是我姑从国外买的,都得送洗染店去洗,在家洗就给洗坏了。”
……
“哎呦你手崩裂了,都出血了!你手都冻烂了!”
张夏先突然这么一声咋呼,拽着那男孩的手就往外跑,嘴里还念着“我带你去找医生疼不疼啊!”,跟言情剧似的。
张夏先见我也在,说:“赵昴他手烂了,咱们去找那个医生看看。”义工里有医生。
那男孩满脸通红,糗的通红。他慌忙挣开张夏先的手,摇头说:“没事。谢谢。”声音特小,文静的跟个小姑娘一样。
说罢他又蹲回去接着洗衣服。
张夏先:……
“你…”小少爷再一次被惊呆了。他向来是有个头疼脑热都得去医院的主儿,要是哪里磕破蹭破了得哭一宿的主儿,结果他遇着一个不怕死的张临皓已经够可怕了,这个家伙也一点都不怕疼,现代人类已经进化到这地步了他怎么不知道啊!
“你不怕疼啊?”
“不疼。”那男孩说。
张夏先:……
“赵昴你怕不怕疼?”张夏先问我。
我:……
“我怕。”
得到我的回答之后张夏先才放心下来,果然他自己是个正常人。
我俩等这男孩洗完衣服又跟着这男孩一起去了二楼,正如张夏先所猜测,这男孩的爷爷住敬老院。
十来平米的萦绕着奇怪气味的房间摆着四张小床,住着四个老人,我们进去时发现张临皓和几个义工也在屋里。
这男孩的爷爷就睡在最里面靠窗的床上。
男孩去照顾他爷爷,张夏先也跟了过去,我看那边实在挤不开,就默默来到了张临皓身边。
张临皓看了张夏先那边一眼,有些迟疑。
“你认识他?”我小声问。
张临皓略微蹙眉,低声道:“他是咱们学校的学生。”
“诶?”
张临皓像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这男孩,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和你们一个年级的。”
张临皓大致一讲,我立马就想起了这个人。我去办公室送作业时,听老师们讲过这男生的事。父母一早去世,自己一个人过的很不容易,虽然贫困,但是成绩特别好,次次班级第一。老师们私下来还集过钱,把钱当成奖学金发给这男生——怕伤及这孩子的自尊心。张临皓也在家里提过这个孩子,好像老师们私下捐钱时他也参与了。
“我只知道他没父母,不知道他还有个住敬老院的爷爷。”张临皓说,“上次比赛时我见过他,成绩非常好。”
张临皓难得夸人。
“他不认识你啊?”我问。不然总该打招呼才对。
张临皓摇头:“这小孩太自卑,不合群。”他看了眼那男孩,轻声说,“可惜了。”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就看着那男孩扶着他爷爷颤颤悠悠走出去了。
张夏先跑过来,嘿嘿直笑:“他带他爷上厕所了,我才不跟着去,臭死了。”
男孩刚出去,义工们就聊开了。聊的是那男孩的悲惨故事。
“易融中午又没去吃吧?”阿姨a说。
“可不,在这吃一顿是一顿的钱,他那么会省,哪舍得在这吃。这孩子这么犟,每次带他吃饭他都不愿意,也是愁人啊。”阿姨b说。
“他那个叔叔也是个白眼狼,亲爹都不愿意伺候,易融这孩子打小照顾他爷爷,这都多少年了。”阿姨c说。
几个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