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都变得沉重起来。
说实话,他并不是太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重新获得身体才是回归人类社会的正途,身体的沉重也是存在感的一部分。白秀麒刚开始说服自己,突然又发现,还有更多更可怕的感觉正在不断涌现——
冷、麻痹、针扎似的酸楚、僵硬。还有疼痛。
他试着抬了抬眼皮,发现它打开得有点生涩,好像一扇全新的飞机遮光板似的。但真正的问题并不在这里。而是在那沉重的身体中心——那里。传来了这具新身体心脏的第一次收缩跳动。
但那怎么会是刀割一样的剧痛?!
这一刻重获新生的喜悦不得不靠边站了,白秀麒忍不住张嘴呻吟,可是叫喊并不能为他分摊哪怕一丁点儿的痛苦。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离了水的活鱼,痛苦挣扎着,脑袋以下仿佛正在被烹煮,除了疼痛之外简直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尤其是心脏。如同一颗小型炸弹碰碰直跳,说不定就会在下一秒钟爆裂开来。
事实上,白秀麒觉得身体里还真的传出了什么东西坏掉了的声响。
伴随着这种灾难性的声音,白秀麒又听见了几串脚步声从壶天外面跑了进来。
看清楚情况之后,江成路脸上短暂的惊喜很快回归为了惊愕。
还是跟着跑进来的花阳镇定。他赶紧命令江成路将白秀麒稳住,然后伸手掀开了罩在身上的纱布。
原本苍白的身体如今已经有了一点血色。可是胸口却是一片诡异的青紫色。花阳将手放在上面,脸色丕变。
“糟糕,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现在复活太勉强了,心脏完全没有办法负荷已经开裂,必须马上替换!”
可是上哪儿去找现成的心脏?田里又不结,商店也不卖,难不成从活人的身上抢过来?
疼痛的间歇,白秀麒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溢出,他尽量不去细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努力着抬起了一点点手臂。
“心脏,盒子里的那一个……”
花阳当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扭头看向江成路。江成路总算是如梦初醒,一个扭头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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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出什么事儿啦?”
江成路火急火燎地跑回到自己家里,正撞上因为肚子饿所以跑到他房间里准备偷东西吃的飞头蛮。见到江成路难得一脸焦虑,抱着个盒子就往外跑的稀罕模样,飞头蛮也忍不住叼着个鸡腿跟了过去。
盒子被拿进了壶天,打开之后交给了花阳。对于江成路这种种稀奇古怪的收藏品,花阳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惊讶,他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水晶匣,研究着上面的符文,接着又试着开启匣盖,可惜徒劳无功。
“怎么打开的?”
他赶紧问江成路,然而江成路居然也是一脸茫然。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打开过!”
“等……一等,盒子拿过来……”
最后居然是躺在床上痛苦挣扎的白秀麒发出了声音。
花阳赶紧将东西拿到白秀麒面前,只听见白秀麒龇牙咧嘴、断断续续地念出了什么暗语。然后就听见匣子上的机关发出了咔哒一声。
花阳赶紧试着推了推盒盖,果然轻松地打开了。
这怎么回事?难道这颗心脏还真合该是白秀麒的东西?
好奇归好奇,花阳手上的正经事是一点儿都没有落下。他要求所有人都退到绿帐外面,包括江成路也不例外。
被暂时驱逐的江成路悻悻然退到帐外的草地上,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居然紧紧地攥着一把冷汗。
虽然危险还没有接触,但无论如何,人好歹总算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想到这里。江成路忽然心念一动,封住了壶天的出入口,确保即便“手术”失败,白秀麒的魂魄也逃不出去。
绿叶遮掩的帷帐里,看不清楚花阳正在做什么。然而白秀麒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却能够被听得很清楚。
江成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产房外面等候消息的丈夫,也差不多快要着急到了团团转圈的地步。好在现在边上还站着一个人,可以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跟过来凑热闹的飞头蛮嘴里咬着一根甜草根:“他,白秀麒,你相好的?长得还不错啊。是个男的也就认了。”
“我的人,哪儿轮得到你认。”
江成路哪儿还有心思和他扯皮,正想让它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却冷不丁地看见飞头蛮猛吸了两下鼻子。接着压低了声音。
“这个白秀麒,他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气味,一种威慑力。”
“肯定是夏耕尸的身体让你这么以为的。”江成路不以为然。
“不是,应该说,不仅仅是。”
飞头蛮却摇了摇头,难得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怪模样:“不仅是夏耕尸。我活了这么许多年。作为处刑人使用过的妖怪身体不计其数,它们对我讲了很多很多的故事,也传递了很多很多的信息。我觉得那小子危险,并不是出于某一个具体的事件,而是一种潜藏在妖怪意识里的恐惧。”
“难道你怕他?”
江成路愕然:“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给搞丢了……”
几乎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绿叶荫蔽的帐篷里忽然有了新的动静——平白无故地,居然有风从里面透了出来。
最初仅仅只是微风。但很快就大到足以吹起翠绿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