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星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哎,婉兮,醒醒,瞧什么呢,这个有主啦。”
杨婉兮歪着头说:“你们都没发现吗?他跟鹿屿好像啊!”她看着鹿屿,“讲真,这真的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什么的吗?”
大家纷纷去看坐在一起的两个人,“没觉得像啊。”两人虽然一般的白皙,但鹿屿眉毛英挺,眼睛细长内双,整张脸端整帅气,小双则眉毛秀丽,眼睛大而灵动,鼻尖微翘,两腮还带着孩子气的幼嫩感。两人五官不相似,气质更是完全不同。
杨婉兮拍桌大叹,“哎呀,你们太迟钝了,当然不是像现在的鹿屿,是像他小时候啊!”
她掏出手机去惠德的论坛里挖坟,打开当年曾轰动一时的那个贴子,冲着众人一举,“你们看!”
是了,那是鹿屿高一的时候,那时他还没有开始发育,也是这样脖子和手腕细得不盈一握,而一张脸却白白嫩嫩带着婴儿肥,而且那时候他的眉眼五官还带着雌雄莫辨的秀美,那种幼态的可爱感,可不是跟现在的小双有五成相似吗。
杨婉兮翻了翻手机,找到那张著名的“少女的祈祷”,那是鹿屿在图书馆的书架上找书的时候被人偷拍的侧颜,向上看的角度显得眼睛大而圆,光斑在瞳仁上闪烁,带着点懵懂和怔愣的神情,这一张角度刁钻,更是像到八成,冷眼一看还真有点分不清照片里到底是谁。
“嗯,”高瓴凑着看了半天点点头,“不是长得像,是那股可爱劲儿。”
“我说的嘛!”罗星棋恍然大悟:“一见你的面我就觉得眼熟和亲切,还琢磨了半天以前在哪儿见过,原来是像我媳妇儿小时候啊!”
鹿屿想起那时一身窘迫的自己被杨婉兮带到这里跟罗星棋重逢的情景,笑着说:“我那时候比较孤僻,没有小双这么可爱。”
杨婉兮说:“别谦虚,不然你以为小可爱的外号是怎么来的,可关键是没过多久你就长大了,既不好逗也不好捏了,我遗憾了很久呢。”
“不过现在好啦。”她拍了拍手,“小可爱的名号终于后继有人了!”
董喜双傻傻地坐在那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们在说什么?自己像鹿屿?怎么会呢,鹿屿那么完美,那么好,自己却傻兮兮的,又土又呆,怎么会说自己像鹿屿?
不是的吧,不是这样的。他慢动作一般地扭着艰涩的脖颈回头去看萧骏。
萧骏回望着他,目光温柔似水,嘴角带着隐约的笑意。
董喜双心底升起一种强烈的恐惧与抗拒,周围的谈笑声潮水一般褪去,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耳膜上的隆隆响声。
不然呢。
小双再迟钝也感觉得到,萧骏待自己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他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想过一万个答案,唯独没有想到是这一个。
而这一个,是如此的合情合理。
饭桌上的谈笑正盛,没有人发现他面色惨白,表情呆滞。
罗星棋在问高瓴:“我的惊喜说完了,该你了。”
高瓴闻言放下筷子,正了正衣冠说:“那个,宣布一下,在下脱单了。”
众人震惊,尚不及反应,旁边杨婉兮也咳嗽一下补刀说:“我也脱单了。”
罗星棋满脸惊讶:“我不过早回国了几天,你们这一个个的,什么情况。”
萧骏像个家长一样淡淡地说:“高瓴不管,婉兮的我们得给把把关。”
高瓴闲闲地说:“不用把关了,人你们都认识,也算知根知底。”
“谁?”
“我。”
沉默了一瞬之后,包间里爆发出一阵鼎沸的喧闹声,仿佛水珠迸进热油里,连鹿屿都拔高了声音在问,“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
萧骏也在笑,他从没有像今天笑得这么多过。以往他在罗星棋身边,总是痛苦和快乐兼而有之,他舍不得那点快乐,便只好去忍受那种痛苦,时间久了,仿佛紧箍咒戴习惯了,他对他的爱情伴生的痛苦便也习惯了。
可是这一晚,好像有谁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带了快十年的紧箍咒取下来了,他看着桌上欢喜冤家般打闹的高瓴和杨婉兮,看着默契而甜蜜的罗星棋和鹿屿,再看看旁边沉静乖巧的小双,心里是从没有过的松快和惬意,心脏被慢慢涨起的潮水渐渐填满,淹没,而那潮水是暖的,甜的,把他整颗心都泡得融化了。
为了庆祝,大家开了酒。罗星棋要往小双杯子里倒的时候,萧骏伸手盖住了,语气淡然而不容反驳:“他不行,我替他喝。”
他一向克己自律,不喜欢喝酒,大家也都习惯了不去强迫他。可今晚却不用人劝,小双仿佛一道绝佳的下酒菜,萧骏对着他就已经无酒自醉了。
曲终人散时夜已阑珊,三对情侣奔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兴尽而返。
这是一个完美的春夜,和风带着花香和暖意从半开的车窗中融融而来。代驾司机在前面稳稳地开着车,萧骏微醺而放松,靠坐在后排座的椅背上,手肘支着车窗侧过头来盯着身边的人看。
小双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美好的侧颜随着路灯起伏的光影忽明忽暗。
他像一个巨大的蜜罐子,萧骏每看他一眼,身上就止不住地窜过一阵甜蜜。他想,原来两情相悦是这样的。原来爱情里真的可以没有痛,只有快乐。原来自己还是可以爱的,而且可以爱得这样深,好像还能更深,无限深。
如果不是有人在前面,萧骏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