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疏风骤, 浓情不消蜜意, 试问枕边人,却道不可深入,知否,知否, 应如蒲团香肉。
……
崔歆睁着眼睛望着帐顶, 几乎一夜未眠, 眼睛都有些干涩发红了,可她枕头上、发丝上、身体上的丝丝香气仍旧不肯放过他, 无时无刻不在撩动着他。
他本以为太女会直接得到他,却没有想到气氛最好的时候, 反倒是她先丢下手去。
她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她并无此意”, 合着都是他自己想入非非了不成?
他当时就气的够呛,觉得太女是在戏耍自己。
然而,她只是安安静静凝视着他,低声道:“你这么好,我怎么会存心戏耍你呢?”
他的心顿时就酥了。
等他冷静下来, 也不得不承认李神爱途中暂停的举动确实令他高看了一眼,如果她执意继续下去, 他可能也就半推半就了, 只是以后恐怕就真的认为太女殿下是个不懂克制的好色之徒了,这也算是挽救了两人间的危机。
不过, 即便理智告诉自己太女这样做无可厚非, 反而很清醒, 但是他的心却在一直鸣不平,甚至他还些微的有些委屈。
两人同床共枕,却只讨论国家大事,阳谋阴谋,未免辜负了这满床的风月。
他轻轻叹了口气,视线又不受控制地溜到她的身上,正巧这时她翻了个身,身子压住了他的衣袖。
崔歆不敢挣扎,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了。
季凌霄“嗯”了一声,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香喷喷的枕头,而她另外半边脸上正开着一朵**蚀骨的皮肉花,是被绣花枕头刻印上去的。
零碎的发丝黏在她的脸侧,甚至不断碰触着她的眉宇,她不舒服的皱起眉来。
崔歆抬起手,用比一片羽毛重不了多少的力气,慢慢地将她的碎发划到一边儿。
她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手背上,让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缩回了手,视线却定定地抓着她的不放。
许久……许久……季凌霄猛地发出一声轻笑,立刻睁开了眼睛,眼中含满了笑意,像是在说“看,我可抓到你了”。
她的双眸宛若两丸黑珍珠,明亮又动人。
他捏住被角,闷声不语。
“难道我脸上开出了花吗?要不然你怎么老是盯着我不放呢?”她的语气亲昵又自然,像是要将他泡进蜜罐子里去。
崔歆侧了侧头,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就是不肯说话。
“你果然是生了我的气。”
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崔歆说不出的气闷,可是只能硬摆着自己不在意的姿态。
季凌霄抿唇一笑,“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我为什么不肯的。”
崔歆垂下眼。
如何会想不到?
情人关系终究如露水一般易散无踪影,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两人见面商谈事情的时候不免会觉得尴尬;即便关系不破裂,私情终究有碍于理智。
这些他都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
他生于崔氏大族,家教极严,感情史可谓一片空白,甚至连家里的婢女都没有胆敢勾引他的,离开博陵时耶娘还不断强调让他不要留恋娼门歌女。
谁知道他虽然没有在娼门上栽跟头,却一栽栽了个更大的,非但上了太女殿下的贼船,还上了太女殿下的贼床。
他虽然表现的极为老成,也很聪明城府,可终究抵不过季凌霄这般的老猎手。
他这个年纪,心里正有一团燃烧不尽的火,恨不得为情人抛头颅洒热血,他虽然是高门子弟,虽然通体凉如玉,可他到底不是玉雕成的,他的心是能跳的,火热热的。
说起来连崔歆自己也觉得奇怪,何故一夜醒来,他就好像心上人就要离开的娇娇娘子似的,一时也舍不得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来日方长……”
她嬉笑着爬了起来,长长厚厚的青丝宛若精美的绸缎,青丝从他手上滑过,他下意识的抓了一把,却扯痛了她。
“一大清早,你在做什么怪呀!”她踹了他一脚,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他低下头,撩起一缕长长的青丝一圈一圈地缠在了手指上。
十指连心,她的青丝仿佛也随着他的血液流进了他的心脏里。
她半支着身子懒洋洋地俯视着他,他也枕在绣花枕上仰头看她。
她的目光像是一片花瓣,晃悠悠地坠下,落入他的眼湖中,惊起一片涟漪。
崔歆抬起手,温柔地吻了吻缠在自己手指上的青丝。
“殿下,”他的嗓音带着晨起时的沙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您成婚不宜过早。”
她含笑望着他,似乎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崔歆告诉自己这并非是因私废公,可是大抵还是有些心虚的,便轻咳了几声才继续道:“您毕竟是大周开天辟地头一个太女殿下,看殿下不顺眼的大臣可不止一个两个,如果早早成亲,他们肯定要让您早早生子,开枝散叶,可是您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太女,又何必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上。”
崔歆的一番话简直说到了季凌霄的心里去。
他抿了一下唇,笑道:“男欢女爱尽可以享用,不过殿下毕竟是太女还是要避免被有心人利用,生下自己不喜欢的子嗣。”
他外表清贵,说出的话却像是一个巴着她的裙角,为她提鞋的小奸臣。
而且他眉眼清明,抬眼一笑,便是月朗风清,口中道:“殿下宠爱他们,只让伺候便好了,万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