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想了想,把桌上经折装的书合上,往案角旁边一推。
“喂!!”
……反正到最后,还是没办法撬开江雪的嘴巴。
他要不想说话的时候,任凭你怎么胡搅蛮缠,都别想他开口道一个字。主将早已习惯这死脾性,只能无可奈何跪地投降。硬拽着他在院落里溜达了好几圈,聊起内番时,江雪眼角倒是会有那么些柔软,比起战斗与荣耀什么的,永远都是马儿与作物更能叫他觉着欢欣。
春天该到了,他也会更高兴些吧。
自觉爱刀的心理健康已经脱离危险状态,第二日主将就开始折腾起蜂须贺。
先是莫名其妙被任命队长,随即一听闻此行任务的重点,虎彻家的二男高傲的一张脸差点没绷住:“太失礼了!不过——不过是一个赝作!竟然要我前去迎接——”
主将抠鼻望天:“没准来的是虎彻小弟也不说定哦……”
“……”真·蜂须贺·弟控,“……我去。”
主将一掰手指,六图懒癌晚期的明石遥遥无期,五图暂时不打算再战,除了爷爷园长预备靠赌外,她现在还差个欧洲小学生厚跟虎彻两兄弟……等等!粟田口家她还有个骨喰死活没出啊!仔细想想,好像兄弟比较好捞点……蜂须贺你不去谁去。
全打刀阵营吧,反正等级差不多,遇城管也可以多肝几发……至于短刀练级先缓缓,没园长不想开肝啊主将无力趴地。
总之,本丸闲下来。
*
清晨在门口捡到一束小雏菊。
白色与粉紫色,茎上缠着条天蓝的粗绳,花瓣上还沾着清晨圆滚滚微笑的朝露。江雪开门后瞪了它很久,就像是注视着随时会扑上来狠狠咬他一口的毒蛇,唯恐避之不及,可是原地驻足良久,跨不出去又不愿转身,到底是弯下腰将它拾了起来。
宗三偶尔帮忙整理房间的时候,看到放在书案上白色瓷瓶里的花卉,并不疑有他,笑着随口问:“是石切殿下带来的吗?……春天到了,确实开了很多花呢。”
那位大太刀出门总会记得带点礼物回来。别人暂且不说,宗三小夜就收到过样式新颖纹路华美的挂饰,江雪这边一般都是些花花草草,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友之间彼此的往来。就像偶尔宗三也会送上些刚制作的糕点与煮好的新茶一样。
江雪没作声。只有他知道,他的心静不下来。
死死纠缠住他的永远都是些无解的困境。离群索居静默孤单的角落或者能叫他更好些,现在却有一把刀子梗塞在他的喉咙口,咽不下,吐不出,有时候没有存在感,几乎叫他以为它不存在,有时候却又痛得撕心裂肺,怎么都无法忽视。
本丸的刀剑都开始享受难得一个空闲假期的时候,江雪开始彻夜失眠。
偶尔在短暂入睡的朦胧中,梦见雪原上大片大片覆盖着冰雪的森林,树冠承受不住厚厚的积雪,抖落些雪块,露出树木漆黑的枝干,他不知自己是雪还是那整片林子,只觉得沉重得似乎被压着一座山。惊醒的时候淡淡的月光透过纸拉窗游荡在屋中,阴影罩在他身上,他披着衣服起身,一坐就能坐过整夜。
今日门口放的是一束连翘。开满黄花的枝条芬芳而静美。
凌晨的天光还沉压压的并未分明,他照例盯着那花很长时间,弯腰抱起,抬头时猛地一惊。
白衣的太刀就站在不远处的门廊下,悄无声息坐在栏杆上,眉眼带着弧度,笑吟吟看着他。
江雪浑身都有些僵硬,脚下意识想退,但又觉得失礼,就这么僵硬地站在那里,抿着唇沉寂如一座冰雕。
鹤丸并没有靠近,他歪着脑袋看他,安静的时候宛若少年般秀丽优雅的面容,呈现出一种无害的表象,但是眼角眉梢都是笑,见到他就充盈满了笑。
“我叫你那么困扰吗?”他问。
江雪抱着花没有说话。
鹤丸的视线扫过他静默凝重的眉宇,如果只看他的外表,谁看得出来他数日无法入眠的疲惫与累心?
他坐在那里,深深吸了口气:“我都接受你无法回应我的事实了,只求你能注视着我……为什么还会这样痛苦?”
不,你不知道,你所倾予的爱本身就是痛苦。江雪看着怀中的连翘花枝,依旧保持沉默。
他看着他,他看着花。
鹤丸跳下栏杆,伸手要来拉他的手。江雪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双冰蓝色的眼瞳注视着他,连眼底都写满了忧郁与抗拒。
“请、请你……别再靠近我。”
白衣的太刀停顿片刻,索性张开手臂猝不及防地一把将他抱住。
江雪触电般试图挣脱,埋在他肩头的脑袋说了一句话,将他定在原地:“你在害怕什么?”
连翘花清淡略苦的香充溢着鼻间,江雪说不出话来。
“我只想你不要总是逃避,就那么难吗?”
“只是因为别人的爱恋就会叫你痛苦到这样的地步?”
痛苦于这样污秽而矛盾的自己。痛苦于无法回应别人。痛苦于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到的哀愁。
看到那样美的花的时候所想的不是欢欣,而是悲伤,无以复加的悲伤。
鹤丸抬起头,端详着他,眼神有些凉:“……我真的很想温柔些。”
黄色的花朵与折断的黑色花枝撒落了一地,陡然出鞘的太刀裹夹着强硬的姿态刺入脸侧的木板,江雪被压在走廊上,右手手腕被死死扣住,说翻脸就翻脸的白色太刀俯下身,在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