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将离,我觉得为了你的清白着想,你可以隔三差五到我这来一次,你说呢?”
唐将离拿了几本古籍放到他床边,淡淡得瞥他一眼,道:“等你伤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干柴烈火。”
叶长笺:……
他若无其事地随手拿起一本古籍翻看,从耳朵到脖子都红成了一片。
唐将离坐回竹桌批阅卷宗,淡淡道:“书拿反了。”
叶长笺将古籍重重地拍在床上,忍无可忍道:“唐将离,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他羞得七窍生烟。
唐将离微微翘了翘嘴角。
日薄西山。
叶长笺百无聊赖地翻阅修仙古籍,打了一个呵欠,状似不经意道:“唐将离,为何没看到记载灵丝消忆术的古籍。”
唐将离道:“灵丝消忆术不是唐门的术法。”
叶长笺一愣,问:“是哪个修仙世家的术法?”
“云山世家。”
叶长笺随即想到,四大世家结盟之后,亲如一家人,唐将离能学到云山世家的术法也无可厚非。他走到窗户旁,看着青翠欲滴的竹叶,问:“唐将离,你觉得唐秋期如何?”
唐将离道:“和你一样。”
叶长笺微微一怔,随后失笑,“他跳脱不羁,随心所欲,倒是很合我性子。”
唐将离摇了摇头,“行侠好义,不顾前后,只求本心无愧。将自己的性命看得太淡。”
叶长笺道:“轻死重义有甚么不好的,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襟了,这可都得益于唐大公子谆谆善诱,悉心教导。”
唐将离只淡道:“若是唐门有难,他一定是这一代宗族子弟中最先跳出来逞英雄的。”
他淡漠的言语里有对唐秋期率性妄为的些微不满,也有对他的赞许之意。
叶长笺道:“唐涵宇虽然脾气骄纵了些,却是个硬骨头,倘若临难,我想他也决计不会做出辱没唐门气节之事。”
唐门内鬼一事,究竟是本家不和,同门相残,还是另有其人,意有所图?
他眺望远处苍茫的山峰,悉数笼罩在艳丽的彩霞之下,微微勾起唇角,轻声道:“四大世家,肝胆相照……哼。”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修真界已经安稳太久,有些人不甘平庸,暗处的人伺机而动。
他冷冷一笑。
唐将离微微蹙起精致的眉,他听出叶长笺言下的杀意,道:“切勿强自出头。”
叶长笺斜睨他一眼,“出什么头,我巴不得你们内讧,打得越激烈越好,越惨不忍睹,越大快人心。我就在后头安稳地坐收渔翁之利。”
唐将离道:“保护好自己。”
听他言下之意所含极深,叶长笺随即想到在云水之遥某一日的膳堂闲话,李君言说起修真界即将变天,由此看来所言非虚。
叶长笺突然开口相询,“唐将离,你想做尊主吗?”
百年前四大世家打着讨伐他的名义结盟后,推云山心宗为首,称其宗主为尊主,修真界倘若有大事相商都交由他定夺,听其号令。
意料中的否定声迟迟未起,叶长笺疑惑地扭了头去看他,只见后者凝神冥想,似乎真的在考虑这句话的意义。
叶长笺吃了一惊,“不会吧,你真的要做那劳什子的尊主哇?”
那他们可就真的正邪不两立了。
他心里又隐隐觉得,唐将离这么犹豫不决,似乎与他有关。
到了晚膳时间。唐门家规严苛,尊卑有序,唐将离代行宗主之位,因此去了膳厅与宗亲一同用膳。他知叶长笺最不耐这些礼俗教条,是以未强求他同去。
唐秋期看着唐将离默默地将小菜装入食盒,问:“大师兄,你这是犯戒了吧?”
唐将离沉默半晌,道:“他就是我的戒。”
唐秋期打了个寒颤,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若是我以后变成断袖就是被你们带坏的。”
他受了唐将离的嘱咐,拎着食盒前来竹苑探病。
唐秋期是唐门唯一一个走路不挺直腰板的人,面上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他生得秀丽脱俗,又言笑晏晏,倒不让人心生憎恶,是以长辈每每训斥几句,便也随他去了。
叶长笺坐在一旁看他从食盒里端出一碗喷香的红烧肉,瞪圆了眼睛,“唐秋期,你这是犯戒了吧?”
唐秋期笑嘻嘻道:“这是你吃的,又不是我吃的,不算犯戒。你可得感恩戴德全部吃下肚,最好连盘子一块儿吞了,才不辜负大师兄一番美意。”
叶长笺看着一叠叠精致的苏州小菜,“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你陪我吃呗?啧,要是有酒喝就美了!”
唐秋期道:“你要星星说不定大师兄还会给你摘来,这酒嘛,想也不要想了。你伤势未好,滴酒不能沾。”
叶长笺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你真不吃吗?”
唐秋期搬了凳子坐下,“修持剑道不得嗜荤,易加重欲念,滋生心魔。”
他虽然生性不拘,但自幼在唐将离的严谨管教下,一直恪守修仙之道。
他默默地看了叶长笺半晌,道:“顾公子,多谢你。”
叶长笺一愣,只听他道:“副宗主说了你受伤之事。倘若献祭完成,魔神再世,唐门上下必定遭逢一场劫难,你阻止了此事发生,秋期感激不尽。”
他说着站了起来,对着叶长笺躬身一揖。
叶长笺白他一眼,“我说过的吧,我最怕别人同我道谢。”
他拿着筷子“啪啪”地敲敲桌沿,“你好好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