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时枫刚给他装上才不久的灰色小纱帐被拆了下来,下边堆着的柔软的坐垫被丢的七零八散。
还有吴时枫轻松给他做的木制书架,上边他摆满的书,荡然一空。
孟泽坐在只剩下床垫的床上,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悲喜。他坐了一会儿,把满地狼藉都给收拾好了,又在网上把那些被扔掉的书又都买了回来。
连衣服、床单,都一件一件的重新买了一遍。
不知不觉的,吴时枫已经跪到了天黑,两只腿已经麻的失去了知觉。
一家人都在厨房里吃饭,他竖起耳朵,却没听见他们在讲话。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悄mī_mī给孟泽发过去一条消息:吃饭了吗?不要吃那些不干不净的外卖,那个酒店附近有一家卖粥的店,叫什么杨粥城,就在金拱门旁边。那家店好吃又干净,是我一个朋友开的。
孟泽哭笑不得,这货这时候还有精力关注他的饮食:好,你怎么样了?吃饭了吗?
吴时枫撒了个谎:吃了,没怎么样,被骂是肯定的了。我觉得再过几天,他们应该就能接受了。
孟泽打过来一个电话,吴时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起来,他小声道:“喂,宝贝儿,我现在不能和你讲电话。去吃完饭记得买点水果,到我开的店里买就好了,外面也不知道给不给削好。”
孟泽听到他这个音量就知道了,吴时枫的处境恐怕不是很好。他知道这个人惯会粉饰太平,以前就是,无论工作有多累,加班到多晚,就算连周末都没有闲下来的时间,他回家都是一副轻松愉悦的样子。
永远不会让自己不好的情绪,影响到孟泽。
而他这时又能为吴时枫做些什么呢?
“好。”孟泽回答。
吴时枫沉吟片刻,继续老妈子嘴碎:“早点回宾馆,觉得无聊的话看看电视,今天我不能陪你聊天了,至少忏悔的样子要做给他们看一下哈哈哈,一直玩手机的话太不真诚。还有啊,酒店不方便晒衣服,你把衣服丢到洗衣店去就好了……”
“知道了。”孟泽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然后道,“你别操心我了。”
“挂了,你……加油。”他说。
“好。”吴时枫放下手机,鼻子有些发酸。
这天半夜,吴时枫跪的困了,脑袋差点砸在地上,他甩了甩脑袋,清醒过来。
现在家里人都睡着了,吴时枫拿出手机,开始玩跳一跳(小游戏)来打发时间。
玩了几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要不是吴时枫双腿都是麻的,他能一下子从地上飞起来。
“时枫,怎么还傻跪着?”他外婆心里挂念着这个外孙,实在睡不着,“你和你妈服个软,咱们不要男人,娶个女孩子回家,不是很好吗?”
吴时枫收起手机,然后说:“外婆,不早了,你还是回去睡觉吧,我没关系。”
吴时枫的声音,是强忍住委屈,假装自己很懂事的样子。
老人家最受不了这一套,更何况他还是她放在掌心上疼的小孩。吴时枫创业费了那么多年,也就这么多年都没着家。
她好几年没见到这个外孙了,现在见面居然还是这种情境。
“什么没关系,膝盖跪坏了怎么办?你说这老大也真是的,怎么能罚跪呢,这地板这么硬这么凉,以后老了不得犯风湿……”他外婆继续说,“外婆去给你找点中药,得敷一下。”
吴时枫抓住她的手道:“别麻烦了,我没事。”
外婆拉了他一把,没能把他拉起来。吴时枫慢吞吞地把脚一点一点地掰开,外婆心疼地蹲下来帮他揉脚,吴时枫不是装的,他现在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又揉又按了好半天,吴时枫才踉跄着能扶着他外婆开始走。
“我们小声一点,奶奶带你去你房间,被子都给你铺好了。”他外婆颤颤巍巍地扶着楼梯扶手。
吴时枫在楼下站了一会,然后说:“您还是让我跪着吧,跪都跪了,我跪到你们同意为止……”
他背过身,一瘸一拐又走了回去。
外婆叫住他:“时枫,你这孩子真是。”
她走下楼梯,把吴时枫又拽了过来:“你跪着,外婆也睡不着。快点,和外婆上楼睡觉,同不同意的事明天再说。”
吴时枫一听他外婆这语气就知道自己有戏,他装作不情愿的样子,欲拒还迎的被拉上了楼。
没想到顶楼房间里陈爱玲就坐在一个木头箱子上,看见他进来,一点也不惊讶的看着他。
“爱玲,你怎么不睡觉,跑这上面来了?”外婆问。
陈爱玲低声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他跪着。”
她叹了一口气,让吴时枫和他外婆都坐下了。吴时枫走了快一个礼拜,她就也想了一个礼拜,内心已经冷静下来了。
“时枫,你听妈说。你现在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太容易冲动了。现在觉得非他不可的那个人,有可能以后你们在一起久了,你就不这么觉得了……”陈爱玲说,“妈不要求你一定要生个孩子,但至少得找个媳妇,她能照顾好你,细心地关照你的生活起居,这是一个男人很难做到的事情。”
吴时枫回答:“我不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在高一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你儿子死皮赖脸追了好久才把他追到手的。”
他的眼角眉梢不自觉地舒展开来,徐徐道:“快六年了,妈。你知道我这个人其实挺懒的,没什么出息,遇见他之前我就想,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