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好说歹说总算将自己老娘说得半信半疑,在鹫峰山歇息了一晚后,李乘风一大早出了早课,待回来时,却发现谢氏和绿珠已经杳然无踪,两人歇息一晚的厢房只有一封书信留下。
李乘风打开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简短的一首七言古诗:
何事居穷道不穷,
乱时还与静时同。
家山虽在干戈地,
我儿远沐灵山风。
窗竹影摇书案上,
野泉声入砚池中。
少年辛苦终身事,
莫向光阴惰寸功。
这首诗下面写着一行娟秀而工整的小字:我儿莫要为家中担忧,出门在外记得穿多保暖,莫要与师兄们起了龌龊冲突,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洗月李家到你这一代已经是独苗单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传承五百余年的洗月李家便就此绝根断种。可是我儿,为娘宁愿这洗月李家就此绝迹,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
你离家后的这些日子,为娘每日都思念你,挂念你,深深的后悔自责从小便逼迫你学这学那,逼迫你做了许多你不喜欢的事情,甚至逼着你去修行。
现在,为娘深深的感到后悔,我宁愿我的儿子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世俗凡人,也不要他整天战斗厮杀,让我在家中提心吊胆。
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为时已晚,我儿切记要以安全为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与你爹还有绿珠,等着你回来吃今年的年关团圆饭。
李乘风看着这一封平淡无奇的书信,却不知不觉湿润了眼眶。
“乘风师兄?”
此时旁边冷不丁传来一声呼喊,李乘风赶紧接着叠信收信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抹了抹眼角,他回过身看着身后有些拘谨的韩天行:“天行?怎么了?”
韩天行一脸为难的低声道:“乘风师兄,过两天我便要去筑基了,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一把自己称心如意的佩剑……”
李乘风明白过来了,这对于韩天行来说,的确是一件大事:马上就要参加考核评级,可他现在没筑基不说,连认主的佩剑都没有。
藏剑阁的弟子没有随身佩剑,那还是藏剑阁的弟子么?
李乘风蹙眉想了想,道:“你且等一等,我与师兄去商量一下。”
直接去找大师兄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李乘风与大师兄已经决裂,自己去找他,那是自找没趣,只能曲线救国,看看欧阳师兄有没有办法。
李乘风找到欧阳南将此事跟他说了后,欧阳南哈哈一笑,浑然没当一回事的摆手道:“这事可以找秦师兄,大师兄不在时,便是秦师兄管事,可以找他带天行去万剑谷挑选一把属于他自己的佩剑。”
李乘风一喜,可脚下却并没有动弹,欧阳南虽然外表粗豪,可是粗中有细,他立刻便明白了过来,笑道:“没事,我与你一同去,我就不信那个整天死人脸的家伙会拒绝我!”
……
“不行!”
欧阳南牛皮刚刚吹完,秦灭亲便用干脆利落的拒绝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本来平日里就有些不对付的欧阳南简直气到爆炸:“好你的吊丧眉死人脸,你这是趁机公报私仇,打击报复!”
秦灭亲坐在案台前,一边面无表情的批改着文案,一边冷冷的回答着:“你没见到我正在忙么?谁有心思和功夫来打击报复你?”
欧阳南怒道:“你有个屁事要忙!”
秦灭亲道:“藏剑阁存在一天,我便还是藏剑阁的执法管事,有关藏剑阁的所有公务批文都要过我的手,整个灵山派的律法批文,也要过我的手。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整天这么游手好闲么?”
欧阳南怒道:“放屁,放屁!臭不可闻!老子在外面流血厮杀,连命都差点丢了,你在这里动动手指头,然后碰一碰嘴唇就有资格来对老子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了?”
秦灭亲抬眼微微瞥了欧阳南一眼,冷笑道:“那是你自己要去的,可没人逼着你去!”
欧阳南大怒:“姓秦的,你瞧不起我可以,可你若是敢拆藏剑阁的台,休怪我与你翻脸!”
秦灭亲抬起头来,寒着脸,说道:“你以为我现在是在做什么?若是连这些文案公务都不处理,那谁又能证明藏剑阁还已然存在?”
秦灭亲站了起来,他愤怒的指着欧阳南,道:“就凭你们几个在外面打打杀杀……”说着,他又指向一旁的李乘风:“还是凭你不知死活的去敲问天钟?还是每天聚在一起,大声背诵藏剑阁的戒律条文?这样,就能证明藏剑阁的存在了吗?”
欧阳南冷笑道:“哦?难道像你这样,躲在这里动动手指头,跟我们碰碰嘴皮子,就能证明藏剑阁的存在了?老子告诉你,藏剑阁是一剑一剑厮杀出来的,并不是他妈的耍嘴皮子,耍笔杆子!藏剑阁的威名是师叔伯们用鲜血和尸首堆出来的!”
秦灭亲盯着欧阳南,激动的大声道:“不,欧阳南,我告诉你,藏剑阁真正的威名在于它曾经是灵山派的律法戒条的代言!”
“在你眼里,藏剑阁代表着强大与荣耀,可在我眼里,它代表着灵山派的公平、正义、规矩与信仰!若是哪一天藏剑阁不在了,我若是能将这些东西流传下去,那藏剑阁虽然死了,可藏剑阁的精神与象征却不会死!总有一天会有人看到它们,知道在这里藏剑阁的前辈们都做过什么,为之奋斗过什么,牺牲过什么,这样藏剑阁和藏剑阁的精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