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派,藏剑阁,鹫峰山,李乘风住处。
回到住处,李乘风笑嘻嘻的与苏月涵亲昵了许久,直到赵小宝完全无法忍耐,在一旁重重咳嗽后,两人才各自分开,洗漱后,上床就寝。
可是回到房间躺在冰冷床上的李乘风,此时只要一闭眼睛,脑海里面回响的便是同安城无数百姓的哭嚎声,眼前浮现的全部都是周凌和宝帘死在他眼前的情景。
李乘风痛苦无比的辗转了许久,才沉沉的在床上睡去。
里屋的苏月涵听着动静,这才安心的睡去,夜里她听李乘风轻描淡写的叙说了同安城发生的事情,但赵小宝又在旁边时不时的补充着,这才让她知道同安城中究竟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有很多疑问,但是……她更担心的是李乘风的状况。
别的不说,打从她认识李乘风起,李乘风就几乎是一个沾床就睡的人,可今天,他却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说明他心里面有很沉重的心事。
他虽然天赋过人,又是转世叛仙。
可是他毕竟没有承载前世的记忆,也没有承载前世的力量,他只是一个十九岁的男子,在他的肩膀上,此时不仅仅承载着洗月李家的家族厚望,更肩负着藏剑阁的崛起希望。
而且,他身上还背着转世叛仙这个可怕的身份,现在又多了自己这么一个随时会引爆的包袱。
在同安城,他又经历了同安浩劫这么可怕的事情。
表面上看起来他可以跟她打情骂俏,嬉皮笑脸,可谁又知道他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苏月涵心中想着,也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半夜寅时左右,李乘风房中忽然传来的一声大吼,猛的惊醒了苏月涵,她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连鞋子都没有穿,便扭头冲了进去。
刚掀开帘子一看,却见李乘风胳膊肘支着自己的上半身,他躺在床上,身子仰着,两眼呆滞,满头大汗,惊魂未定。
苏月涵连忙取过一块干燥的毛巾,上前轻轻帮李乘风擦拭掉额头的汗水,柔声道:“你怎的了?”
李乘风这才回过神来,他一把抓住苏月涵的手,颤声道:“我,我方才看到……周凌……还有宝帘了!宝帘,她就那样死在我的眼前,就在我眼前!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我救不了她!还有周凌……周波,她们都死在我的眼前,我,我……我一个也救不了。”
苏月涵自打认识李乘风开始,这就是一个精神强大到似乎从来没有任何畏惧,无论任何艰难险阻都难不住他的奇男子。
可她从来没有想到,李乘风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她心中怜悯和母性之情大起,轻轻搂着李乘风,用手抚摸着他的背脊,柔声道:“不,你已经救了很多人。你救了我,也救了小宝,还救了那些追随你的师兄弟们。”
这时门外的赵小宝也听到了动静,他赶忙爬起来看了一眼后,很快又识趣的悄然离开,在屋外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对话。
李乘风盯着苏月涵,他痛苦的摇头,道:“可是……周家一千多条人命……我一个也没有救下来。”
苏月涵低声道:“周家……咎由自取,这是他们的命。”
李乘风激动道:“可是,周家其他人是无辜的!宝帘她们是无辜的!!为什么像那样的可怜女子,要有这样悲惨的命运!为什么那些大修行人,他们一个念头就可以决定这上千条人命!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苏月涵哀怜的看着李乘风,她知道,李乘风这是有心魔了,这是他的愤怒、他的仇恨,他的执念积郁下来的东西。
苏月涵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道:“这个世界,总是会有这样的不公平。有你这样的正义,自然也会有千山雪那样的邪恶!”
李乘风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含着眼泪,道:“还有同安城……那么多死去的无辜百姓!他们就那样倒在我的眼前,而我……而我只顾着逃命,一个人都没有救!”
苏月涵用力捧着李乘风的脸,认真而坚定的说道:“不,你救了一个人!楚云,你不是说,你救了他吗?”
“可是,那只有一个人!”李乘风几乎是大声吼着“同安城死了那么多,而我,只救了一个!”
苏月涵心痛的看着李乘风,她道:“可是,这个楚云却是整个同安浩劫的见证者,他代表着同安城最后的公理与正义,而你,拯救了这一切,阻止了那些无耻的官员企图遮掩这一切的罪行,不是么!”
李乘风抓着苏月涵的胳膊和肩膀:“可是,楚大人若是半路上遇害了,怎么办?他若是生病了,到不了京城,怎么办?谁来替同安城上万冤魂申冤?”
李乘风此时惊惶道:“不行,我得去保护楚大人,我……”说着,他便要下床。
苏月涵大怒,她一反常态的揪住了李乘风的衣领,怒道:“你疯了!你知道楚大人现在在哪里吗!你就这样扔下我们自己一个人离开吗!你不管你的洗月李家了?你不管藏剑阁这么多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了!李乘风,有些人,你救不了就是救不了!否则,我当初死的时候,我家人死的时候,为什么他没来救我,没人来救我们?一个人也没有!”
李乘风惊得呆了,他眼睛里面的惊慌逐渐消失,他声音也没有了之前的慌乱与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与痛苦:“可是,我得做点什么……”
苏月涵抱着李乘风的脑袋,将他搂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