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连生气的动作都一样,太有趣了。”教士说,“您会感到痛吗?还有悲伤,痛苦?我感觉不到呢,一直都没有遇到同类,我真的很好奇——”
突如其来刺上眼球的一剑阻止了教士的话头,那只摇摇欲坠的七彩眼瞳终于掉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在地面。
“铁群岛和不朽之殿的事都有你c-h-a手,你的邪教也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教士停止惨叫后,他不带丝毫感情地发问,“鬼舞辻无惨已经死了,兄长也无法给你什么好处,为什么要做这些?”
听到这个问题,教士像是等到了期盼已久礼物的孩子,剩下那只七彩的眼瞳亮了。
“当然是为了复仇呀。”童磨天真地回答。
“你骗不过我,你连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
“您不是一样没有,还不是把我关在这地方……嘶……”
毒素再度发作,教士抽了一口气,继续得意地开口。
“我对野火和铁群岛都很熟悉,其实做那些也不是很费力,甚至还非常有趣。以前我救过一个从铁群岛逃出来的,曾是海怪家的盐妾,她对那里非常熟悉……”
“我歌喉动听,有着绿色眼睛,可爱的小金丝雀。”教士如咏唱般感慨道,“我曾想养到她寿终正寝呢。您一定明白的,毕竟您也曾豢养一只不该在笼子里的可爱宠物。”
“我没兴趣听这些……为什么要在高塔下埋野火?”
“听听看吧,陛下。”童磨说,“我可曾听黑死牟阁下无数次……啊,黑死牟就是无惨大人给严胜殿下的代号。”
“他总是不经意提起自己的未婚妻,美丽,温柔,像花朵,又像是太阳。要不是亲眼见过您,我都要信了。黑死牟阁下真是可怜呢,他一定到死都被您欺骗着……”
刺穿肩膀的一剑止住教士的话头。童磨告饶一句,又继续了自己的凌迟:
“还是让我们谈谈小琴叶吧。她是那么可爱又愚蠢……却撞破了我的秘密,我向她解释教义,解释极乐……她却什么都不听,带着孩子逃出了我的教会。她能逃到哪里去呢?真是傻孩子。”
“我一路追到铁群岛,她的故乡。她没什么头脑,不懂隐藏行踪,很容易就被我找到了。”
“你把她怎么样了?”他终于忍不住问教士。
“……没怎么样,她死了。”教士的笑容消失在脸上,“一个带着幼子的美丽女人,遇上一群铁民。毫无意外,她死在铁群岛的叛军手里,临死前把孩子抛进大海。”
“我当时倒不觉得如何。只是有些可惜,不能亲自处置她,也不能再处置那个孩子。他被傻母亲从高高的悬崖抛下去,肯定活不成。”
确实是怪物能给出的答案,缘一想,“那和你帮助无惨和兄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啦……”教士说,“又过了几年,我杀了个叫胡蝶的女孩子……临死前她诅咒我,说我是个不懂感情的怪物。她还诅咒我说,我永远都不会懂得人的感情,一生都会在人世之外,悲哀地活着。”
“当然不可能,我得意地回答她,我也是有过……啊,结果那时我突然想起来了。”教士说,“琴叶,她把那层坚硬的外壳戳了一个小小的洞,可她已经死了。”
“我也许再也不能得到人的情感,我那时才意识到。”
缘一红色的双眼瞪大了。
铁群岛,叛乱。他忽然回忆起少年时刚刚学习政务时的那场叛乱,兄长要他立刻处死铁群岛几大家族的人质,可他为维持母亲的忠告,维持那份虚假的善良,什么都没有做。铁群岛再度陷入战火。
“……现在,您也不能啦。”童磨笑着,那般得意而满足。
炽热的龙火燃烧着,翱翔于天际的龙一口喷向教堂外聚集的武装,那些被教团j-i,ng心培养的武士瞬间被燃烧为灰烬。龙焰,鲜血,灰烬,刀光剑影,四散奔逃的民众。缘一骑在龙背上,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原来杀戮可以如此平静,原来打破枷锁后他可以如此疯狂。
童磨正躲在大圣堂内瑟瑟发抖,总主教与无知的教众还维护这个邪教教主的性命。
他把人命当成什么呢?什么也不是,毫无意义,在某些时刻,那些都要为更重要的事让路。缘一将鬼舞辻无惨点燃时不懂得这些,即便将那位极恶之人用野火四分五裂,他也无法理解那死前惊恐的嚎叫,无法理解无惨明明懂得人类的感情,为何还要做这些事。
龙金色的眼瞳映着火光,一口喷在大圣堂的花窗上。
今天之后,教团武装将永远不复存在。
“现在民众都知道了,您才是疯王。”童磨笑着说,“千百年来,没有人敢动教会……没有人敢惹怒,敢击溃教会的武装。您做到了。这是我失算的地方,没能保全自己。可我还是赢了。”
“不,我们都失败了。”他说。
教士惊愕地瞪大那只残存的眼睛,像是要把它也瞪出眼眶。而王转过身,不知看着何处,留下最后最后一句话:
“而我……宁可永远不要为得到感情,付出这样的代价。”
火光,绿色的火光,倾斜的高塔,一模一样的景象。那是他日日所恐惧的梦魇。
他跳下月光,疯狂地向高塔奔跑,那座曾为抵御教团武装而建起的高塔此刻正分崩离析。真龙不畏火焰,他的兄长是独一无二的真龙血脉,一定不会有事。
绝对不能有事。
缘一奔跑着,一声高亢而嘹亮的龙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