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宋书栋是恨杜云峰的,他本来好好的小少年,读书好品行好,再过两年有人给说个亲,媳妇娃娃热炕头,父辈代代的祖传生活,到他这就该好好的继续下去。
结果莫名就遭了匪,还让个男人给祸害了,他当年恨不得杀了对方解恨,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杜云峰又辗转成了他的恩人,报了他灭门的仇,连欺负他的那伙王八蛋也一起收了。
这恩恩怨怨,哪是加减法能算清楚,能互相抵消的?
理不清了,越理越乱。
当下的日子还要过,生活还要讨,算不清,就不算了,暂且相依为命,等各有活路了,这辈子就此别过,再也别见了,那就是以后的打算了。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了一眼杜云峰。
杜云峰重创之后,好像还沉迷在某种迷茫中,曾经飞扬跋扈的j-i,ng气神已经敛去光辉,缩回到内壳中,他俩同睡一铺小炕,杜云峰竟然无欲无求的不作不闹,仿佛修身养性了几百年的老妖j-i,ng。
宋书栋一开始挺高兴的,他就担心杜云峰作妖,他看不上、害怕他那方面的“毛病”,姓杜的真要来强的,他肯定不是他对手。
高兴了几天,他又觉得不对劲了,这哪是杜云峰啊?人还在,j-i,ng气神没了,不是说没那方面需求就咋地,而是,杜云峰没“j-i,ng神”了。
杜云峰什么人,方圆几百里最嚣张的土匪!
年纪轻轻就能坐到第一把交椅的当家大掌柜,想要什么直接取,取不到就抢,从不温良恭俭让,驴起来那是真驴,混起来不讲理的时候是土匪中的太上皇。
眼前这个人,闷头不言不笑,竟然有点沧桑的伤感——这不可能是杜云峰,这不是他真正的样子。
他是那么锋利的一把好刀,怎么可能不割r_ou_不见血的收敛光芒呢?
揣在衣服兜里,早晚是要割破衣服的。
杜云峰天生就是吃刀枪饭的,就像有些人天生内向,有些天生外向,都是胎里带来了,命数中定好的。
要杜云峰做个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讨生活?宋书栋打了个激灵。
风格差异太大,以至于他稍微想想,自己都说不过去,太诡异了。
宋书栋胡思乱想的时候,杜云峰还沉浸在自己的迷惑不能自拔。
“那周澜呢?他为什么追杀我?”杜云峰皱起眉头,一连串的发问,这些个问题天天卡在他心坎儿上,咽不下去,不问不痛快。
“他啊……”宋书栋回过神来,迟疑了。
他着实考虑了一番,杜云峰和周澜很要好,其实他是非常清楚的,至于怎么个好法,不用亲眼见,就凭杜云峰对自己那个德行,他也猜出来了。
但他不知道周澜为什么突然翻脸,要将杜云峰赶尽杀绝,推下悬崖不说,还开了要命的一枪,这还不过瘾,满世界的通缉他。
放下男女不论,杀自己的枕边人,这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大概是为了让杜云峰继续保持无欲无求的“清纯状态”,宋书栋也不想让他那不太好使的脑袋思考恩怨交错的高难度题目,他决定言简意赅。
“他啊……你的仇人啊,周澜可不好惹,手上人命无数,咱们出关就是为了躲他,他要弄死你,这你是知道的。至于他为什么杀你我也搞不清楚,我觉得肯定是你什么事没遂他的意,他就赶尽杀绝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以前也想弄死我,不过你没让。”
说完不放心的补充道:“你这辈子可别再遇见他了,不然你铁定死他手里。”
杜云峰眉头拧的更紧了,这跟他心里的感觉不相符,有严重的违和感,至于怎么个违和法,他又没有事实支撑,就得不出个站得住脚的逻辑结果。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周澜确实在满城的通缉他,宋书栋说的都没错。
“你见过他吧?”杜云峰的疑惑化成最后一点希望,“他长什么样?”
他一直很渴望想起那个人的样子。
那张没有脸的照片,无法具象化的想象或者痛恨,让他的爱与恨虚浮动荡,无着无落,一脚踏空,连心都悬着。
“肯定见过,刚才不是说了,他想弄死我,手都掐到我脖子上了!”
宋书栋做了手势,又赶紧拢好被子,回头让赶车的老伯快一点,今晚他必须得赶到山海关,不然就得荒郊野岭过夜了,宋书栋在一团白气中说,“衣冠qín_shòu!”
“嗯?”杜云峰斜了他一眼。
宋书栋估计他理解词语的能力有限,就进一步解释说:“挺瘦的,不好看,神经病才会喜欢他那样的!”
“嗯?”杜云峰又一眯眼睛。
“就是吧,长的……不怎么好。”宋书栋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忽然不想描述周澜的样子。
可能因为很久前,他就隐约意识到杜云峰祸害他,就因为他和周澜有几分相似。
于是他替杜云峰“着想”,忘记周澜的样子更好,不记得更好。对杜云峰好,对他自己也好。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宋书栋不是很想承认——
就是因为周澜……确实长的非常好。但凡长了眼睛的都得承认,周澜五官清朗秀气,眉眼墨黑,目光中有种静好的安定感,更奇异的是,他有种书生气和英气兼具的气质,这种混合,让他的秀美带着某种侵略性。
不论美人英雄,美则美矣,并不与他人相干,而周澜不同,他姣好的容貌,和内外充满矛盾的言行像一个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