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经过这般发泄似的嚎啕大哭,让本来就因夺剑而耗尽力气的啼莺更是累极了,他轻声抽着哭泣的嗝,虽然脑子还算清醒,但身体疲倦到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冷予瑾见他情绪上已经稳定下来,便就着刚才搂抱的姿势,将他慢慢送进车厢里。然后他返身去车厢外,将自己的佩剑拿回来,又将地上的夜明珠捡起来,放在了啼莺身边。做完这些,他便像最初那样,后背抵着车门的布帘,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佩剑,侧躺着睡下了。
之前啼莺躺着的地方就有棉布软垫,现在他挨着软垫,像个小孩似的抱着软垫的一角,闭上眼睛努力憋气止嗝。他累得睁不开眼,却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过往的种种画面。但这回想的却不是龙亦昊,而是扶伤,还有非常模糊的,父母与兄弟姐妹的模样。
过去那几个月,他失去了自以为是的爱情,就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如今想来确实可笑,他有扶伤这样真心的朋友,还有不知是否安好的父母与兄弟姐妹。虽然自小就被父母卖给大户人家为仆,与家人早已失去联系,但他若是真的死了,便真的再无重逢之日。
他不想死了,他想活着,想再见三年后云游天下归来的扶伤,想去寻自己的父母与兄弟姐妹,想真正地为自己而活。
混沌的脑子里,慢慢地开始出现这些幻想。他看见扶伤又笑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跟他说如今自己医术了得,再也不用求那个冷面阎王。过一会儿,他又看见年迈的父母出现在自己面前,握着他的手告诉他,这些年如何思念他,如今终于一家团圆。
想着想着,他便止住了哭嗝,嘴角展露出了微笑的弧度。夜明珠的幽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描绘得更加柔和。
这一刻,啼莺已经死了,他却又活了过来。
之后,他便在沉醉在这些美好的幻想当中,也不知何时再度睡去,等他又睁开眼,已经是白天了。从车厢外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便是这个热闹的声音吵醒了他。
啼莺爬起身来,正准备去车门处看看外面,手却按到了圆滑的硬物上,险些跌倒。他稳住身体,抬起手一看,原来是那个j-i蛋大的夜明珠,便拿在了手里。他慢慢移动到车厢前端,掀起布帘一角,看到前方形形色色的赶路人正列着队,等待通过城门处的审查与放行。
坐在车头驭马的冷予瑾此时正带着个斗笠,因为白天赶路日头太晒必须得遮一遮光,而他身上的衣服也早就从黑衣换成了江湖客常见的装扮。
冷予瑾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便侧身回头看向后方只露出半个脸的啼莺,问他:“醒了?”
“嗯,这是要进城么?”啼莺问着,将手里的夜明珠举起来,露了一小截给冷予瑾看,“这个,你落在车里了。”
“你拿着。”冷予瑾说,见啼莺面露诧异,才跟他解释道,“我不喜火光,夜晚你便用它照明吧。”
“那你呢?”没有夜明珠岂不是很不方便。
冷予瑾觉得他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却还是答了:“我有很多。”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j-i蛋大的夜明珠。
啼莺倒抽一口气。这j-i蛋大的夜明珠有多贵重,这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拿了出来,不怕别人见财起意吗?他心里有些慌,便往四下看去,却见其他赶路人都远远避开这辆马车,甚至连视线也不往这边放。
他心里有些奇怪,又将视线转回冷予瑾这边,突然福至心灵地猜到了可能的原因。这人天生凶相,腰间又别着长剑,一般的赶路人都是不会武功的平民,还真不敢惹这种人物。便是自己,在逸龙山庄也见过不少武者侠客,在见到冷予瑾的第一眼,也是吓得不知所措。
那边冷予瑾已经将夜明珠收进怀里了,他本来也只是想给啼莺看一看,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而已。却不知为何,啼莺一见自己拿出夜明珠,就露出惊慌的表情。不过这世上有太多他搞不懂的事情,除了疑难杂症,其他的事他大多懒得去细想。
虽然知道这人武功和轻功都了得,估计也不怕有人见财起意。啼莺想了想,还是劝了他一句:“财不露白,你……你以后注意些。”说罢,也将自己手里的夜明珠藏进了里衣的暗兜。
冷予瑾慢慢拉着马缰绳,让马车跟着排队的人群前进,听到啼莺这么说,觉得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将衣襟拉紧了几分。他自己也有类似体会,因为医术而在江湖中留下不少传闻,即便说了不救江湖中人,还是有江湖人来缠他,实在是烦得很。
神医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样子。啼莺见状,心里放松了些许。前两天还哭着闹着要寻死,不愿让冷予瑾救治自己。这会儿他想通了,便觉得之前的作态实在是尴尬,怕自己已经惹得冷予瑾厌烦,以后不好相处。如今看来,似乎无须担心。
过了一会儿,前方排队的人已不剩几位,冷予瑾便取下斗笠,挂在车厢外壁的木桩上,然后跳下了马车,牵着缰绳慢慢走着。等到了自己,他从怀里取出自己的通行符节,递给守门的护城兵。
士兵接过来一看,上面是官府为在江湖中行走之人颁发的通行符节,写着持有人的名字与籍贯,以及颁发地与日期。核对完毕确认符节不是伪造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冷予瑾,心里一凛,就觉得这人不是好相与的,谨慎地将符节还了回去。
本朝对户籍和通行的管理很是严格,但天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