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下去之后,冯素转到杨际跟前:“霍溶不除,那凌渊便无法对沈璎再起心思,不拿沈璎绊住他,他只怕要盯上海面。殿下,要不要即刻再派人南下?”
杨际捋袖:“这事太蹊跷,人可以派,但不急着再动手。”
冯素垂首。
“眼下要紧的是杭州。”杨际缓声,“吩咐下去,暂且让他们低调些。”
第173章 他想亲眼目睹
周梁去了衙门回来,直接把赵捕头跟前的衙役带回来了。
说是已经审过那日打斗双方,除去对汉子侵吞财物的数量有分岐之外,基本确认汉子所说无误。
倭寇们也是近来被浙江都司的兵马打击得久未捞到大头,这才铤而走险进入湖州作案。
一问人数也不算很多,不算很大案子。
“要不要查?”周梁问。
这种小案子,查的话其实得不到什么实际利益。
长缨想了想,又问了句宋家那边情况。
“照头儿吩咐的做了。不知道宋三爷会怎么样,但话是肯定传到他耳里了。”
宋寓不是宋家四房的长子,与二哥宋寰感情最好。既然话已经传到了宋寓耳里,那把这动静弄大点便有必要。
她便道:“咱们不查,宋家便不会觉得有什么要紧。你去衙门把案档转移过来,再去跟谭将军报备一下。”
目前行凶的人都抓到了,再往下查,只能顺藤摸瓜把这伙倭寇全部端掉。
但他们老巢在杭州,不在南康卫辖内,要查就得跟谭绍请批公函。
正好谭姝音着人来请她过府,她便顺道直接去寻谭绍。
谭姝音找长缨不过是许久没见她,找她唠唠磕,另则是她与未婚夫的婚期已定,过不多久也将回祖籍完婚。
长缨难免有些突然,前世里她们是不曾久别的,这一世她选择不同,于是连长聚也不能了。
长缨简单问了一下她的嫁妆,预备提前给她添妆,又说了些体己话。
谭绍回来后她顺便就把公函请到手了,谭绍留下她:“听侯爷说你要调到中军都督府去?”
长缨没料凌渊已经跟他说了,只好道:“他是有说过,不过还没有决定什么时候走。”
顺着这话,她也就顺便把她将来要走的事先给他打个底。
谭绍有些感慨:“老子一手栽培出来的将领,临了倒给吉山卫做了嫁衣裳!”
长缨心底也十分过意不去,笑道:“谁也抹不去您的功劳。”
谭绍便又笑起来,道:“你想好了就行。”
于她而言最好的出路其实是留在远离京师的地方稳定拼搏,江南富饶,她又上进,即便不能深入朝堂也必少不了荣华福禄。
去了离京那么近的中军营,来日日子哪里能平静。
谭绍这是在委婉提醒她。
长缨无法对谭绍坦言,也只能领了他这番心意。
回府她交代紫缃准备去杭州,说完又道:“让吴妈做些钧哥儿爱吃的,再送到宋家去。”
想了下,又转口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
……
城南这片多是书香世家,因着这里有座文庙,历代文人士子在此停留定居,逐渐地也成了气候。
宋家所处的东山巷,沿途不乏粗壮的古木,青石板砖与爬满凌宵花的斑驳墙壁,连空气里都透着清幽雅致,不愧人杰地灵四字。
长缨到来的时候宁氏正带着姑娘们在庑廊底下做针线,闻讯迎到了二门,自然有番寒喧。
前院里玩耍的宋钧听到动静了,趴在窗口说了声“沈姐姐来了”,便开始四处找鞋。
正躺在摇椅里读书的宋寓抬头:“哪个沈姐姐?”
“就是上次在济安堂遇见的那个啊。”
宋寓目光停住,眉间凝了一凝。
长缨见了家老太太,又拜见了宋夫人,宋寓便带着宋钧到了二房,宁氏伴着长缨在前厅见了他。
“听说将军前些日子在街头遇上了倭寇行凶,不知案子结了不曾?”见过礼后,他问道。
长缨道:“前两日审出来倭寇们还有同伙在杭州,尚且未结。”
“失盗的人家可查出是哪户?”
“便是城西做茶叶买卖的于家。”
宋寓听完眉间添了丝晦涩。
当日出于对宋钧安全的考虑,事后他也着人到南康卫附近打听过,知道这位沈长缨将军是卫所里锋芒正劲的年轻将领,因此也郑重跟家里提及过她。
后来宁氏约她看戏,在街头遇到了海患的事他也听说了,这几日关于杭州海患的消息频频入耳,听到她登门,他难免牵动心思。
家里隔三差五收到京师消息,宋家在湖州虽然人脉上盘根虬结,但因着从文,患乱之事总归难以知闻详情。
顾家与太子反驳宋逞提议,举的例证也是海患太甚,但前阵子程啸一案扯出太子利用漕运所作的勾当,谁又会他们的所谓举证放在眼里?
但沈长缨又不同,如今五军都督府掌在皇帝手里,南康卫指挥使谭绍是广威侯傅家的部下,沈长缨又是谭绍的部下,她是不可能会倒戈顾家而故意夸大其辞的。
如果海患既是她所说的严重,这通海运的事就不能不慎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