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希望自己能像鸟儿一样生出双翼飞回故土吧!
一曲弹毕,张汐不说话,只是抬起水润的眼睛看着司马昀。这正是司马昀格外宠幸他的原因。因为自己平日习惯了把话放在心里,久而久之就越发地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的,这也是他讨厌女人的原因,那些后妃们老是在问他有什么需要,老是在讨好他,聒噪得很。
见司马昀呆呆地看着自己,张汐又低下头去抚琴。没弹了两下,琴弦便被一双白玉样的手按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正朝自己逼近的那张微笑的、俊美的脸,然后闭上了眼睛。司马昀随即轻而易举地把手伸进了他宽大的衣领中,顺着他柔软的腰肢一路摸了下去……
身边的宫女和内侍熟练地拿出随身携带的纱帐把亭子围了起来。
第二章
陈远坐在帐外的火堆旁,抬头看天上的星辰,一道璀璨的星河从天正中流淌而过,与他身边的江水在远处相接。他不懂星相,军师施墨懂。此刻他只是觉得星空很美,说实话,每次施墨说什么天有异象,必有灾祸或出师大捷之类的话,他都是不大相信的。但至今为止施墨还没看出过什么跟他的想法相去太远的结果,所以只当施墨说的准了。
陈远在北方长大,不怕冷,只是这江南的潮气让他有点儿受不了。突然一件斗篷被披到他的身上。他转过头,是夫人董氏。
“文君,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你一个人坐这想什么呢?”
“睡不着。”
董氏拿了根干树枝扔进火里,“夫君真的打算攻进建康城?”
陈远盯着火,点点头。
“然后呢?”
“不知道。”
“如果胜了,你会杀了当今圣上吗?”
“杀他有什么用。得杀裴悫。”
董氏是陈远的师妹。董家枪法在江北一代可以说是名震四方。陈远十三岁的时候跟父亲定居在涿县,就拜了董氏的父亲董浣青为师。后来陈远的父亲陈山和董浣青一商量,就让两家的儿女结为连理了。
董氏长得说不上貌丑,也算不得好看,但很贤惠,枪法很好,不在陈远之下。
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风。陈远头上的玄色方巾和额前垂下来的几绺乱发随风飘了起来,脸上也开始影影绰绰的。
董氏站起来,“夜深了,去睡吧。”
“你先去吧,我再稍坐片刻。”
陈远忽然想起十几岁跟父亲流落胡地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一个道士,一把拉住他,只是怔怔地看。父亲说没钱给,那道士摇摇头说不要钱。最后那道士说:“唉,本当出将入相,只可惜……”
“怎么讲?”父亲急了。
“你看这位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若悬胆,龙睛凤项。只是他目陷于后,承浆过深,恐命有克星,终将困其一生,难以摆脱……”
后来道士又跟父亲说了什么,陈远已经不记得了,这些年来只是念念不忘“克星”一事,他觉得很有意思。而且他经常会想这个“克星”是谁?在哪儿?
陈远站起来,准备回帐中休息。
“之遥!”施墨远远地跑了过来。
“只玄,有事?”
施墨走到陈远旁边,抬起头,指着天,“之遥,你看,前日我看空中似有荧惑守心之相。但你看现在,紫微垣却突增异彩。居我推测,晋军不日就会有援兵前来相助。看来北晋王朝气术未尽,凡事不可强求,还是不要往建康方向去了。”
施墨很瘦,宽大的衣袍套在他的身上,被风一吹飘飘荡荡的。此刻他正从侧面仰起脸来看着陈远,火光映在他的眸子里闪着光。
陈远想:你的星相说终于有跟我的想法相悖的时候了。
“打了大半年,一路杀到颖县,眼看就要破建康了。现在还没有交兵,你让我就这么撤回去,我做不到。我也没办法对跟我一起拼杀了这么久的将士解释。”
“我知道你是个不信命理的人,可你能不能听墨一次?”
陈远将已经快灭了的篝火踩熄,“晚了,去休息吧。”
“就一次,你听我一次。”
陈远将斗篷一裹,转身进到帐中,剩下施墨一个人站在风里。
司马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被泼湿了的衣服,大喊一声:“来人!给朕拿鞭子来!”
一个宫女跪在地上,已经吓瘫了。
小番儿趁着出去拿鞭子的档儿,一把抓住一个宫女,“快!去找惠太后!皇上正在气头儿上,非把英哥儿打死了不可!”
“出什么事了?”
“英哥儿撞了皇上不说,还把汤泼了。”
“啊?!”那宫女转身就往惠平宫跑。
司马昀接过小番儿递过来的鞭子,一边往英哥儿身上抽,心里一边骂:裴悫老贼!裴悫老贼!你这个卖国贼!!!朕要把你千刀万剐!!!
刚才在朝上,听裴悫说已经答应让驻守晋凉边界的北晋守军南撤六百里,以换得东凉出兵三万以解颖县之围。当时司马昀只觉得气血上涌,直冲天灵,差一点儿当场晕倒。退朝之后,他像无头苍蝇一样气势汹汹地在后宫转了几圈儿,正准备去马场撒气,一转过回廊就撞上了正要去给德皇后送汤的英哥儿。其实这事儿不怨英哥儿,司马昀是从拐角处突然冲出来的。
英哥儿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司马昀紧咬着下唇还没有停的意思。这时有人喊了声:“太后驾到!”司马昀才停了手,他把鞭子往地上一扔,这时一直等在边儿上的宫女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