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昇这孩子怎么回事……”李老师有些不耐烦,“睡过头了?”
卢筝的电话也打不通。
温应尧走了过来,“李老师怎么了?”
李老师闻声抬头,“哦,平昇早自习没到。家里电话没人接,这里……”低头指了指家校通讯录,“联系人的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怎么了……肯定是睡过了!杨卓前天也是!家长也不上心!”
上课的铃声在这时响了。
李老师猛一拍额头,“我还有课!”匆匆忙忙拿了案桌上一大叠卷子就要出门,临走托了温应尧一声:“温老师要是没事,过一会帮我拨电话再打打。”
温应尧低头找到那两行数字,“好”。
脑海里突然闪过今早出门看的日期,似乎在印象里也出现过。
温应尧想了想,回到自己的位置拿了车钥匙走了出去。
门敲了好一会了,屋子里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温应尧摸了摸口袋,下意识就要掏烟,等反应过来,眸色暗了些许。
可能是自己大惊小怪了……而且那天也没看清……温应尧靠在楼梯扶手上沉入思索,以此来转移注意力,抵制身体里的冲动。
还是想抽烟。
面容中流露出一丝嫌恶,温应尧闭眼克制,只听耳边铁门拉开的吱呀,传来老妇人的声音:“谁呀?”
温应尧立马站直,彬彬有礼问道:“请问,您知不知道平昇去哪了?他今天没去学校。”
住对门的正好是早饭婆婆。
婆婆眼里有疑惑,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衣冠笔挺的温应尧,“你是……”
“我是他老师。英语老师。”温应尧迅速补充。
婆婆相信了,“平昇今天去上学了呀,早饭还是在我这吃的……我想想”,回身看了看挂钟,又对温应尧补充:“七点半多就出去了。我还怕他迟到,他没去学校?不会啊……平昇不会——”
早饭婆婆念念叨叨,独自揣测着,温应尧打断道:“他确实没来学校,那您知道他可能去哪吗?”
“宁湖酒吧街,他姨就在那上班,你去看看。”
熟悉感这种东西,很大程度上不依靠记忆。
温应尧抬脚走进酒吧。
白天的酒吧很是冷清。散落的酒瓶堆在门口,彩色的纸屑脏得不成样子,混成一滩。地上s-hi漉漉的,洒了一层水,拖把还搁在塑料桶里,边角滴滴答答。宿醉放浪的颓靡气味从所有的木头缝里爬出来,伸出凌乱黏腻触角,勾引着温应尧。
那个温应尧。
“温先生!”
老板娘喜笑颜开,款款上前挽住温应尧手臂,嗔怪:“您是好久没来了!可把我念的!要说这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还真是那么回事!”
温应尧看着老板娘妖艳面容,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收回手臂,没有什么语气:“我找平昇他姨。”
老板娘一愣,没反应过来,“平昇姨?平昇……哦!卢、卢筝啊!”
温应尧点头。
“嗨!这还不简单!”扬声往小过道里喊:“卢筝!卢筝!”回头笑吟吟:“温先生,您喝什么?上次您推荐的e……eis……wein我们这种小地方还真没有。不过,普通一点的都进了些,就等着您来——”
温应尧没有说话,只是沉了面色。
老板娘尴尬后退,琢磨不透眼前的这个温应尧,“我进去给您叫人……”
“劳烦。”温应尧礼貌点头。
卢筝急急忙忙出来的时候,也下意识地喊出了“温先生”。
温应尧笑得得体,开门见山:“平昇今天没去学校,您知道他会去哪吗?”
“没去学校?”卢筝一下走上前,迟疑:“不可能,我看着他出门的——”
“没有。”
温应尧顿了顿,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身体另一个人的存在,“他没有去学校”。
“他有手机!”卢筝叫道,没顾温应尧,转身拿过一旁的电话就拨了平昇的电话。
被掐断了。
卢筝彻底没了主意,抓着电话线继续拨,“阿昇不会不去学校的啊……”
温应尧走进,低头锁住卢筝慌乱的眼神。他在卢筝的目光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重重叠叠,分不清真假。抬眼,抓着最后一丝即将逃离的记忆,话音很淡:“今天是七号。”
“我上次去你家也看到过这个日期,还被做了标记。”
“是什么日子?”
卢筝呆了。
“七号……”
“五月七号。”
“是平昇他爸出狱的日子。”
在最后被“驱逐”的那一刻,温应尧好笑地发现,其实他和平昇是同一类人。
只不过,
一个自欺欺人,画地为牢。
一个孤注一掷,覆水不收。
作者有话要说:
温先生再次出现……
☆、寒冰煮血
宁市监狱并不在宁市。而是在省里。开车过去,路上至少得花三个小时。穿过省道,还有一段很长的山体隧道,出口处的白点不断放大,温应尧看了很久,耳边是离开前卢筝的三言两语。
慌乱急促的语调渗透进现实与回忆,几笔歇斯底里,就在他眼前勾勒出了一个黯淡无光的少年模样。
少年沉在黑暗里。
白光再亮,再盛大,也泯灭不了少年的仇恨。
“温老师……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说,我求求您……一定要帮我把阿昇带回来……”
“阿昇不会放过那个畜生的。”
“那个畜生被抓上警车的时候,阿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