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顺娘让齐氏烧水,一家人都洗了澡,换了**净衣裳。到了饭点儿,把门一锁,顺娘打头,一手提着送给谢家的节礼,一手牵着可成,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去谢家吃饭过节。
见了谢乙夫妻,顺娘把节礼奉上,说了些吉利话,谢乙夫妻请他们一家人入席。
今日过中秋节,估计谢乙夫妻是把喜家当亲家看,也没忌讳什么男女不同桌,两家人都在一张大桌子上坐了,吴氏带着谢二娘跑了好几趟,把早晨起来就去操持做好的菜肴流水一样端上来。不但鸡鸭鱼肉齐全,甚至还有十来个大螃蟹,看见大螃蟹,可成和慧儿都稀奇得很,要那东西。顺娘晓得中秋节时上市的大螃蟹可不便宜,这十来个大螃蟹怕是要花五六百文钱,可见谢乙夫妻是多么大方。今天晚上请喜家人过来吃饭,加上其它的酒菜和果子之类的东西,顺娘估摸着也得花上一两贯钱。
这让顺娘心里越发觉得欠人家谢家甚多人情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还,唯有多陪谢乙喝两碗酒,对吴娘子说话时候越发尊敬,对小辣椒说话的时候越发和气。
酒饭已足,谢乙让店里雇佣的伙计们在楼下摆了桌子,另外摆上果品点心茶水等,请喜家人下去赏月。
天上一轮冰轮,月亮又白又大,月色如同水银泻地,两家人坐在底下院子里谈笑风生,可成和谢三郎则是在追逐玩耍。
顺娘听到两家人的说笑声心情也十分愉悦,她唯一觉得美中不足的是间或听到一两声猪圈里面的猪叫,破坏了这种美好,有时候夜风中飘来一股牲畜的腥臊味儿,让入嘴的果子和点心也不是那么美味儿了。
谢二娘和齐氏坐一块儿,两人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偶尔发出低笑声。
顺娘跟谢乙坐一块儿吃茶说话,有时候听到她们两个的笑声,不免转眼去看她们几眼,唇边噙笑,颇有兴味地猜想她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但更多的时候,仰望头顶明月,顺娘不由自主会想到宋玉姐此时也在赏月,她会不会也想到自己呢?
宋玉姐此时的确在赏月,还是在曹侍郎的府邸中。
因为她大哥宋贵是曹侍郎信任的大管家,所以曹侍郎分了一个小院子给宋玉姐的大哥住,小院子包括坐北朝南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宋玉姐的爹娘今日也被接了进来,一家人在宋玉姐大哥这里过节。
宋玉姐的爹娘平日住在离此不远,隔了一条街的宋贵置办的一个二进宅院中,宋贵隔三差五的带着妻子儿女回去陪一陪他们,宋玉姐也是,一月里头总要去个四五次看望他们,不仅看爹娘,还看儿子。她儿子周良,今年五岁,自从她那个官人病亡之后,她又要做买卖,就没有多的时间陪儿子,所以就把儿子给了爹娘照顾,另外也让他们两个有外孙相伴,没有那么寂寞。
今日是中秋,宋贵带着府邸里头的奴婢和小厮们向曹家的主子们贺了中秋之后,曹侍郎又给下人们放了赏,宋贵这才回自己住的那小院儿过节赏月了。
宋玉姐跟她爹娘是下晌才被宋贵派人接进府中的,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饭,宋玉姐的嫂子张罗着摆了桌子在外头院子里赏月,等到宋贵回来之后一家人才正式入座一边赏玩月色一边说些闲话。
宋贵想起方才得到的信儿就把椅子挪到宋玉姐跟前低声问她:“我适才听说今日有人在你店中纠缠于你,并放出话来说要娶你做娘子,可是真的?”
宋玉姐一怔,她没想到店里面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大哥耳朵里。宋家正店里面厨师伙计跑堂的加起来足有二百人,这么多人,难免人多嘴杂,想来在宋家正店里面定然是有人为了巴结大哥,才来告诉他这事情。
这件事情她也不想瞒着大哥,便说是真的,那个人是当今韩太尉的儿子韩三郎。
宋玉姐还气忿忿地告诉宋贵,说这个韩三郎一看就是个纨绔,谁愿意跟他?所以,她今日吩咐谭账房代替自己做掌柜一段时间,她先避着那韩三郎,等他新鲜劲儿一过去,再去店里主持生意。
宋贵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却是门儿清,这个韩太尉家里的韩三郎他也是知道的,韩三郎平生有两爱,一爱踢蹴鞠,二爱美人儿。这个韩家乃是世代官宦之家,韩太尉又非常争气,二十岁就考中进士,后来做了许多年地方官,在西北地区主持过军政,嘉佑元年成为枢密使兼太尉。
可以说韩太尉乃是本朝名臣,在朝臣心里威望挺高。只不过,老子英雄儿子混蛋,其实也不是韩太尉的儿子都混蛋,至少他的长子读书做官都还不错,次女呢,嫁的人也是个饱学之士,只有幼子从小生得俊俏聪明,很受韩太尉父母喜爱。祖父母溺爱韩三郎的结果就是他长大成了一个任性的衙内,寻常官宦人家的公子顶多十六七岁也就要成亲,为家族开枝散叶了,偏偏这个韩三郎眼光高,放出话来不是他看上的绝色女子他不娶。
自从他满了十六岁之后,她祖父母爹娘为他操心婚事,去相看了不知道多少名门闺秀让韩三郎挑一个做媳妇,可他愣没挑上一个,这一拖,就拖到了二十二岁。在这中间,他爹娘也曾逼迫他按照他们的心意娶一个,可他说,要是这样,他就剃了头去做和尚出家,他说到做到,有一回还闹得剪了头发。这事情被韩太尉的爹娘知道了,将儿子儿媳一顿骂,说他们非得要逼得孙子出了家做了和尚才算完么?他们要是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