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珍颔首,转而向走过来的谢二娘说了声告辞,并走回去从赶车的禁军兵士手里接过马缰绳,然后翻身上马,拍马离开。
她身后的那一辆骡车则是往来路的方向走。
看着冯珍骑马走远之后,顺娘敛了笑,转而大踏步往宅子里走,都没有瞧身边的谢二娘一眼,也没跟她说一句话。
谢二娘见状忍不住心都揪痛起来,这会儿她有些后悔了,不该答应冯珍送自己回来,虽然她藏着私心,想要报复顺娘一下,气她在御街上乱起来时,舍了自己先去顾着婆婆。其实,她也晓得这么做自己有点儿不占理,是会让顺娘介意生气的,按理说,看到顺娘生气了,她应该偷着乐的,但此刻发现自己根本乐不起来,更多是忐忑和痛苦。
她嗫嚅着在顺娘身后喊了一句:“官人,等一等……”
但顺娘就好像没有听见她的喊声一样,丝毫都没有停下脚步,就那么径直往宅子里去了。
谢二娘只能拎着那几包药,在后面追赶顺娘。
石头在后面见了,有些不解,不知道为何东家找了东家娘子一夜,当见到东家娘子后,不是应该很欢喜的吗?可东家看起来却有些生气,置东家娘子不顾,直接自己进屋了。弄不懂东家的心思,陪着东家找了东家娘子一夜,他这会儿也困得要命,不想多想了。将驴车赶进院子,交给迎上来的他爹,让他爹卸车,自己回去睡觉了。
顺娘拍开内院门,嫂子齐氏来给她开的门,一见她这狼狈的样子就吓了一跳,刚想问找回来谢二娘没有,就见到谢二娘跟在顺娘身后走过来了。就转而说她早起已经做好了早饭,也烧了热水,顺娘可以去洗一洗吃个早饭再睡。
“好。”顺娘应了,接着往厨房走,她也晓得此刻自己狼狈得很,腹中的饥饿感搅得肠胃抽痛。
从昨晚谢二娘被人群卷走不知所踪之后,她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不知饥渴发了疯一样满街找人。在子夜前后,她让租车的车夫将老娘嫂子等人送回去之后,她就跟石头两个一边喊谢二娘的名字,一边顺着御街再次搜寻,搜过之后不见人,又去附近的街道上寻找。
一直到天亮,还是没见到人,石头就劝她还是先回去歇一歇吧,不然她都要倒下了。
没办法,顺娘只得向巡城的禁军报告了自己的娘子在昨晚御街上乱起来走失了,这才让石头赶着驴车载着自己回家去。
在车上,她靠在车厢壁上疲累到极点,却无法闭眼睡觉。
心里牵挂着不见了的娘子,只不过一晚,她嘴上都起了泡,头痛欲裂。双脚上也是火烧火燎地痛,从小腿往上不时抽筋,让她不时弯腰下去使劲按住抽筋的地方,咬唇忍痛……
这些痛苦都罢了,她觉得自己能够为了娘子忍受。
可她却受不了,娘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是跟那个冯珍在一起,两个人站在宅子门前相?*趸兜难子;
冯珍虽然说她并不是救娘子的人,可她却是送娘子回来的人,之前,自己不是跟娘子说过,不喜欢她跟冯珍在一起吗?然而她却并没有听自己的,既然是沈家姐妹救的她,她为何不让沈家姐妹送她回来呢?
看来她还是挺留恋那个冯珍的,不然她应该会顾及自己的感受,不让冯珍送她回来的。
是啊,人家冯珍是高官显宦之女,又是一表人才,对她又好,把自己跟冯珍一对比,她也就生出二心了。
昨晚她被救了之后,难道就不能让沈家姐妹给自己传个信么,让自己知道她没事了,让自己知道她在哪里,也就不会心里担心无比,发疯似地找她一夜了。她在安稳入眠之时,她在跟冯珍说笑时,可曾想到过自己会有多么着急,多么担心,多么疯狂地寻找她?
这也是顺娘想到这些之后,心中火起,不搭理谢二娘的原因。
顺娘走进厨房,去找了个木盆子来,从锅里舀了些热水进去,然后就着热水囫囵洗了脸和手。
然后去盛了一碗粥来,站在灶台边喝了半碗,就搁下了碗。
她发觉饿狠了也是吃不下任何东西,没有胃口。
就在她默默地洗脸吃粥的时候,谢二娘走进了厨房,齐氏也跟着走进了厨房。
齐氏还在跟谢二娘说话,问她头上的伤要不要紧,还有昨儿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是怎么受的伤的……
谢二娘此刻也没有心思回答齐氏的问话,她一脸焦灼地进来看见顺娘洗脸吃粥,就把手里的那几包药放桌子上了,想上前去给顺娘拧帕子,想给她盛粥,可顺娘却将她的手给格开了。
当着齐氏,谢二娘也不好说什么话,脸色却是异常尴尬。
齐氏呢,看见顺娘黑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又对谢二娘那样,简直一脑袋浆糊,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顺娘不发一言地搁下半碗粥之后,又对齐氏说:“烦劳嫂嫂给我打些温水来,我洗洗脚。”
本来这种事理应是谢二娘这个娘子做的,可顺娘却要齐氏来做。
齐氏看了谢二娘一眼,犹豫了一下,谢二娘便说:“官人,我来替你打水罢。”
顺娘冷冷道:“不用。”
接着看向齐氏:“嫂嫂,烦劳你。”
齐氏也不想这么僵持下去让顺娘洗不成脚,便去另外找了个木盆子来,打了些温水来放在顺娘跟前。
顺娘坐在凳子上,脱了鞋和袜,将脚放进水盆子里。
在她脱掉鞋的时候,齐氏和谢二娘已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