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刚才拿左手拍自己的额头,示意顺娘可成改姓陆了要碰死,那也是做一个样子讹顺娘而已。
她如今偏瘫,右边身体不能动,想碰死都难。再说了,她也是个怕死的人,到真死时一定舍不得的。
顺娘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便宜娘的表情,见她脸色阴了,就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呢。然而再不痛快,自己也得说这事,也得办这事情。
说完第一件事之后,顺娘见刘氏没发声,便又提第二件事情了,那就是她来年要跟谢二娘抱养孩子,她也不养多的,只求能抱养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如此一来,以后可成和慧儿也有玩伴儿了。她还说到,可成多个兄弟,以后也就多个助力。她还提到自己的心愿,那就是希望可成和自己抱养的儿子一个从政,一个经商,喜家必定兴旺发达。她让老娘想远些,别认定了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以后就不孝顺,就没出息,这喜家的家产也就落到了外人手里。她说自己以后一定一碗水端平,谁有出息,自己的家产就留给谁多些,并不是说自己养的孩子,自己就要偏心些。
一句话,以后不管是可成也好,还是自己养的孩子也好,都要拿本事来说话,自己辛苦挣下的家业是不传给败家子的。她让老娘放一万个心。甚至,她可以当着老娘发下毒誓,若是不按照自己今日说的来,定然叫自己不得好死。
顺娘嘴巴里的那个死字还没说出口,刘氏已经急急地抬起左手捂住了顺娘的嘴,喉咙里也发出了声音,仿佛是说她不许顺娘说个死字。
拿开刘氏捂着自己嘴的左手,顺娘心里忍不住一暖。
有多久了,她都没有感受到刘氏这个便宜娘的来自于母亲的一点儿关爱了。
“娘,您信我好么,把这个家完完全全地交给我吧,至于我今日非要分家产,也是不想以后可成不成器扯皮。分给可成的钱,您可以替他攒着,也可以拿去买房置地,收租赚钱,我可以帮你找人管着。至于买卖上的事情,就让我来做主,我把家业做大了,以后可成若是有出息,我绝不少分他。分了家产,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可成多点儿上进心,晓得他名下的家财有限,若是不上进,那点儿钱财可是很快就会挥霍出去的……”
顺娘握着刘氏的手和煦地说了许多话,到后头,就见到刘氏阴着的脸慢慢也放晴了。
“您这是答应我了么?”顺娘紧接着问。
刘氏停了一会儿,才拍了拍顺娘的手,意思是她同意了。
大概她也是想明白了,如今自己这样子,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就是寻个死也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儿。再说了,顺娘可是捏住了可成,她的命根儿,她不答应,顺娘真得一狠心答应了陆全,把齐氏许给他,两个孩子也让齐氏带着改嫁,可成就真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了。没了可成,她怎么有脸去见喜家的列祖列宗,这断了独根苗的罪过她可承担不起。
什么家产,什么让顺娘和谢二娘抱养孩子,这些都没有保住可成这个喜家唯一的男丁重要,喜家的血脉传承还得靠他呢。
再加上,顺娘在她面前把方方面面考虑的事情都跟她说清楚了,甚至还发下了那种毒誓,她能不信吗?
她觉得顺娘说的那些是有些道理的,只要可成有出息,顺娘挣的家产以后还是可成的。谢二娘可别认为,她跟顺娘养的孩子以后就会继承顺娘挣下的家产的,顺娘发过誓了,一碗水要端平的。各人凭借自己的本事来说话,刘氏觉得还是可以的,她就不信可成以后会不如谢二娘养的孩子。
顺娘见刘氏终于答应了,心里尽管异常高兴,但是面上还是没有露出喜色来,而是说她这哪天就要去约见陆全,让他别惦记嫂子还有嫂子的两个孩子了,要是因此得罪了陆全,她还要想法子避开这祸事呢。
等到那里拒绝了陆全,这里她就会去请中人来做见证把喜家的家产给分了,当然,在这之前,还要盘账,把账算清楚,才能做到公平。
从刘氏所在的西厢房出来,顺娘抬头看了看天儿,居然觉得阴着的天儿也是那么好看。
她负着一只手,踱着步子,闲庭信步一样走回了正房,见到了杏儿那丫头正在傻笑,谢二娘呢也在笑,挺轻松的样子。
顺娘突然发现,这杏儿还是个活宝呢,能逗得自己娘子发笑。
今天解决了大事情,顺娘心里正高兴着呢,见此情景,心情那是更好了,走进去,不免夸了杏儿两句,直接赏了她二十文钱,让她拿去,得空到枣树街买果品糖块的店里去买上一斤糖块吃。
杏儿得了二十文钱,笑得嘴都合不拢,一叠声地谢了顺娘,捧了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