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张张口,到底没说出来什么,只得站起来,跟顺娘一起去后面院子里的厨房。
一进厨房,她就问顺娘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改主意了,以前不是说不把齐氏配给陆全么,现如今又怎么把他们往一块儿凑呢。
顺娘道:“你不让陆全见嫂子,他总惦记着,让他见了也说了话,我这做他结拜兄弟的人便也算仁至义尽了。”
刘氏:“原来是这个意思,也好,咱们就做回好人算了。”
母女两个接着就在厨房里烧水煮茶,堂屋里陆全从袖袋里面掏出了那个妆匣,上前一步放在齐氏跟前的桌子上,然后又退回一步,温声说:“这是我在城里给你买的,现如今城里的富户们的娘子爱戴的珠花,你收下罢。”
齐氏垂眸,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低声说:“奴家不要,你拿回去罢。”
这样拒绝的话,陆全早就想到过,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沮丧,而是继续说:“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给个妇人买过一针一线,连我娘我都没买过,可我就是想给你买。这匣子里头的珠花价值二十贯,是我这半年在汴梁城里踢蹴鞠,奉承贵人们得的赏,一些被我花了,就剩下这些,我就拿去买了这匣子的珠花来……我晓得你瞧不上我,嫌弃我是个浪荡子,怕随了我,以后日子过得不安稳。可我陆全敢对天发誓,若是你跟了我,我绝不碰外头那些女子一个指头,连瞧都不瞧她们一眼。还有就是我晓得如今我啥都没有,无权无钱,配不上你,给不了你富贵荣华。不过,若是你肯等这我几年,以后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来娶你,你信我好么?”
许是这一番话随便谁一听,都能听出是发自肺腑,齐氏略微有些感动,不由得抬眼看了看桌上灯下的那个巴掌大的黑漆描金的妆匣,又顺便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灼灼望着自己的陆全。
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说:“你拿回去罢,我说过,我要呆在喜家一辈子的,我谁都不嫁。”
陆全立即说:“你嫁不嫁不要紧,我送你这匣子珠花还望你收下,你若不要,我立时就拿去烧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桌下的那火盆,眼中露出决绝,看得出来,他不是说着玩的。
齐氏犹豫了,然而她还是觉得收了陆全如此贵重的珠花,就好像是答应了他什么一样,而她呢,想都没有想过要跟陆全在一起,不管他把话说得多么动听。对于因为拒绝陆全,而给对方造成伤害,她也不想的。至于陆全说的那什么荣华富贵和风光无限,她也压根儿没想过,她这一辈子最觉得幸福的时候,就是早起看到顺娘那张英气的脸,晚上睡前还能过去给她掖被子,摸一摸她的头,叮嘱她几句,愿她有个好觉,已经够了。
最终,她还是对陆全说:“陆二郎,你拿回去罢,别糟蹋了,给你娘或者你嫂子……”
陆全再也装不下去平静了,他红了眼圈儿,上前一步,一伸手从桌上抓起那妆匣,再将妆匣打开来,当着齐氏的面抓出里头精美的珠花来,全部扔进了火盆中。
火盆中的火一下子就将那几朵在灯下熠熠发光的珠花给烧得漆黑,齐氏见状,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向陆全叹气道:“你又何必?”
陆全道:“我愿意,你糟蹋我的心,我就糟蹋这些东西。”
齐氏:“我不值得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