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全道:“我这几年几乎都没家守岁一次,我爹娘哥嫂已经惯了。”
顺娘却知道他要到自己家里来喝酒的意思,不过是想多看几眼嫂嫂。
哎,就让他看吧,反正过了年,他就会去汴梁长住了,陆全的这一腔子少年心事,自己这所谓的结拜二哥便体谅他一回算了。
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陆全,陆全一下子高兴起来,连连让刘香儿给顺娘倒酒。
刘香儿呢一边给顺娘倒酒一边又用言语挑逗起顺娘来,不知道为何,顺娘此时却是有些厌烦她了,让她别再说这些荤话,否则她就不喝了。
陆全见状就说顺娘太正经了,虽然他也晓得谢二娘跟顺娘摆了定亲宴,听说两人处得也不错,不过,他觉得作为男人却没有必要为哪个女人守着,否则就是无能,会被别的男人笑话。他让顺娘放轻松些,刘香儿也就是嘴里花里胡哨的,并不会把顺娘怎样的。
顺娘很想反驳他这种观点,可当着外人总还得给陆全一些面子,故而还是把这个话给忍下来了,毕竟她也没想过真让嫂子跟陆全,再说了嫂子一早就说过她会一直留在喜家的。
然而,她的酒兴却因为陆全这些话降下去许多,喝了几杯酒后,她就不顾陆全的挽留,告辞而去。
陆全把顺娘送出店,坚决不要她去结账。
出去经过柜台的时候,却意外碰见了到这家酒店来结算豆腐钱的梁三郎,介于两人之间属于看见也当没看见的“情敌”,顺娘就没跟他打招呼擦身而过,梁三郎则是看了她几眼,又看了看陆全。
陆全虽然知道梁三郎这人,可却从来没打过交道,故而也是抬着下巴就过去了。
顺娘回到家里头,老娘带着可成和慧儿已经上楼去睡了,只有嫂嫂一个人在灯下还在那里纳鞋底。顺娘知道那鞋子,是嫂嫂给自己做的单鞋,说是等开了春,天儿暖了就可以穿了。
“嫂嫂,别做了,快去睡吧,明儿一早还得早起呢。”顺娘走过去把她手里做的鞋底夺过来,往旁边的针线笸箩里放,“这天儿又冷,又是晚上,做这个费眼睛。”
齐氏打了个呵欠,道:“奴家不是等你回来么,正好做一做鞋子,手上动着,没那么冷。”
顺娘看向嫂子的手,见她手上因为常常做饭洗衣,给豆芽浇水,已经生了冻疮,好几个手指跟胡萝卜一样,不由心疼。遂拉过她的手去,使劲儿帮她搓了起来,一面搓一面说:“明日我进城去给嫂嫂买点儿好的冻疮药回来,嫂嫂每晚擦着,过了年开春暖和起来才不会又痛又痒……”
齐氏看着帮自己搓手的顺娘,抿唇笑,然后说她自从嫁进喜家,哪个冬天都生冻疮,以前可没见顺娘要给搓手,还给自己买冻疮药,看来自打病了起来以后这的确是长大了。
顺娘呵呵笑,顺着她的话说自己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如今撑门立户养家糊口了是不一样了。
齐氏被顺娘搓热了手,心里也是一片火热,她觉得这个家里只要有顺娘在,她每日可以看见顺娘,即便顺娘不对自己这么贴心,她也会感到欢喜。
帮着嫂子搓热了手,顺娘让她坐着,自己去后院的厨房烧热水一会儿好灌汤婆子以及洗脸洗脚。
她特意去看了看喜家和谢家围墙上的那道门可关上了,然后发现果然只是被阖上了,并没有闩上,便想起一个多时辰前跟自己亲过了的谢二娘从这里跑回家去。
拉开门,她走出去几步,站在谢家积雪的大院子里遥望那扇属于谢二娘闺房的卧棂窗,发现窗纸上犹有谢二娘被灯光拓印的剪影。
又开始下雪了,片片雪花从无尽漆黑的长空飘落,顺娘远远望着那扇透出暖意,有着心上人剪影的黄色窗扇,无声地笑了。
次日,顺娘早起去汴梁城里送货,送完了没忘记去给嫂子买冻疮的药,指着最好的买了,同时给谢二娘买了一份儿。虽然谢二娘的手没长冻疮,可顺娘依然还是想买给她预防预防。
跟石头一起吃晌午饭的时候,她告诉石头,年后原本跟宋玉姐约定初六就给宋家正店和下面那些脚店送货的事情恐怕有变动。
石头问:“这是又咋了,不是前几日才见了宋娘子定下的么?”
顺娘说这是因为自己已经定下媳妇了,所以不能再跟宋玉姐往来了,怕媳妇知道了心里不舒服。
石头便说这样的媳妇顺娘**脆别要了,因为男子在外做买卖,是不可能一个女人也不接触的。若是顺娘的媳妇这么小心眼儿,他敢保证顺娘的买卖一定做不大,一定赚不到大钱。他还说,宋娘子的宋家正店的买卖要是顺娘因为忌讳自己的媳妇吃味儿,平白无故地扔了就是傻瓜,跟谁过不去都行,可不能跟钱过不去。宋娘子那里,顺娘只要保证不对她动心思就行了,何必连买卖都不跟人家做了,况且在他看来,顺娘越避着人家宋娘子,说明对宋娘子越上心……
顺娘倒没有料到年纪不大的石头说出这样的话来,貌似很有理的样子,就也犹豫了,说:“那容我回去再想一想。”
石头道:“正该如此,你也拿我说的跟你那个定下的媳妇说一说罢,她要宽宏大度才是她的福气,将来享福。若是小气,福气也小。”
顺娘听完笑了,问石头这些话他是打哪儿听来的。
石头道:“我爹说的呀,他说娶媳妇就得娶大气的,心眼儿不小的,不然天天管着男子,不让做这,不让做那,那她就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