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方式和分寸,姑娘家脸皮薄,你今后不准随口嚷嚷。”
“我又没冤枉她,实话实说而已。”七皇子悻悻然地嘟囔。
“嗯?”庆王威严瞥视。
“没,没什么!三哥说得对,我以后见到她就绕路走,哎,懒得同她吵架。”七皇子鄙夷撇嘴。
二公主大方开朗,牵着妹妹走到兄长跟前,抿嘴笑着告状:“七哥,你和皇姐拌嘴,为什么拉上我和妹妹呢?打量我们好欺负么?我也要请三哥评评理。”
“评什么理?二位妹妹受了委屈,只管出气就是。”庆王莞尔,随手钳住七皇子肩膀,轻轻一拧。
赵泽武配合地龇牙咧嘴,拧巴着脸,装模作样,怪声痛叫:“嗳哟,哎呀!我知道错了,妹妹大人有大量,原谅一回吧,前日父皇赏了一匣子东珠,明儿给妹妹们串珠花玩儿。”
“该打!谁让你整日不听劝告?”赵泽文笑骂,使劲弹了胞弟一指头。
九皇子忍俊不禁,拍拍七皇子的胳膊,同情地说:“七哥,你忍忍吧,让二位姐姐消消气。”
“哈哈哈”二公主被逗得掩口直笑,兄弟姐妹嬉闹一番,转眼将刚才的闹剧抛之脑后。
但,一切欢乐均与八皇子兄妹无关。
赵泽宁兄妹虽然置身其中,脸上也挂着笑,笑意却并未深入眼底心里,而是虚虚浮在表面,客套疏离,无法融入亲人间的玩闹。
——他们像是外人,冷眼旁观,自成一小家。
赵宜琪依赖地牵着兄长的衣角,小步小步跟随,她已及笄,按理说应该避嫌,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仍是黏着哥哥的小尾巴。
拐弯踏上曲廊时,赵泽宁落后几步,关切轻声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赵宜琪摇摇头,头发稀黄,纤弱娇小,不敢正眼看人,总是垂首、眼皮子往上翻地匆匆扫几眼。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她才站直了,亮出一双湿漉漉的漂亮大眼睛。
“赵宜琳最近欺负你了吗?”赵泽宁照例问起。
“没、没有。”
“在我面前,妹妹不必遮掩,你也是金枝玉叶,怕甚!她刁蛮粗鄙,泼妇一个,赵泽武说得没错,她这辈子注定老死深闺。”赵泽宁冷笑,唇抿成一直线。
“我……真的没有。哥哥放心,我在栖霞宫过得很好。”赵宜琪柔声细气地说。
“那,庄妃娘娘和宜珊,她们对你好吗?”
“好,特别好!”
赵宜琪扬起一抹笑,感恩道:“她们从不嘲讽娘,也不嘲讽咱们,和和气气的,就连五哥,他每回入宫探望时,各种新奇礼物总是备两份,有二姐姐的、就有我的。”
赵泽宁心酸而苦涩,摸了摸胞妹柔软的头发,歉疚道:“这阵子忙于督建府邸,我较少入宫,幸亏当初三哥愿意帮忙,把你送进栖霞宫,否则我在外面如何放心?”
“三哥也很好。他总悄悄地教我别胆怯怕事,还说接我去庆王府小住。可惜,二姐姐明年要出阁了,我想多陪陪她,所以没答应。”
“好,你做得很对。”
曲廊九转回环,大红灯笼隔几步一对,热热闹闹挂了两长串,时而照亮八皇子苍白的侧脸,时而廊柱遮挡、隐去其脸庞,光怪陆离。
赵宜琪揪玩丝帕,犹豫半晌,欲言又止,悄悄辨了辨胞兄的脸色,小心翼翼提起:“哥,娘进了冷宫,她病得厉害,日子肯定难过,我想去探望——”
“不准!”
赵泽宁断然否决,冷冷道:“她的事你别管,我会处理,听清楚了吗?”
“……嗯。”赵宜琪无措咬唇,怯生生点头,完全不懂“反抗”为何物。
赵泽宁脸色缓和,安抚道:“等府邸建好了,我会向父皇请示,带你出宫住一阵子。在八皇子府,你只管放开了玩耍,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好不好?”
“好!我特别想见识见识宫外的天地。”赵宜琪两眼亮晶晶,难掩渴盼向往。她长到十五岁,自懂事以来,从未踏实放松过,总是担惊受怕,有时甚至惶惶不可终日,睡里梦里,夜夜忐忑惧怕。
赵泽宁不仅心酸,鼻腔也酸,郑重承诺:“快则明年开春,迟则明年中,等大概家具陈设、花木池塘布置好后,我就请旨带你出宫玩。”
“太好啦!”赵宜琪欢喜雀跃,整个人难得焕发皇家明珠的光彩。
此时,前行一段的庆王不放心地回头,朗声招呼:
“八弟、三妹,你俩快些,马上开席了,别迟到。”
“好。”
“来了。”赵泽宁轻轻推了推妹妹,快步追赶。
一刻钟后,皇室家宴开席。
虽说是月常家宴,但并非所有妃嫔都能出席,除了有儿女的之外,仅部分得脸或娘家有势的才能列席。
帝后高坐上首,韩贵妃独自一席,居皇帝右下手,相距仅数尺。其余皇子三人一条案,居左侧,厅堂中间竖了几扇插屏,对面以庄妃为首,坐了几排妃嫔,并若干皇子妃及其儿女,三位公主位于皇子头一席的后方,济济一堂,均序齿设座,最大程度避免纷争。
“今夜乃家宴,无需拘谨,一家人聊聊近况,彼此关切慰问,也就是了。”承天帝和蔼举杯,卸去大半帝王尊威,说:“来,随朕同饮一杯,愿大成千秋万代,兴旺昌隆。”
众人早已起身,举杯,异口同声称:“吾皇万岁,大成千秋万世。”语毕,俱饮尽一杯。
“随意吧,都别拘束。”承天帝搁下酒杯,笑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