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对赵无垢道了谢,转身对着段小娄微微一笑:“我晚上睡觉不打呼噜,也没什么怪癖,和小公子睡同一间房,不嫌弃我吧?
鹰王宫里晦暗幽深,唯一一盏灯就拿在楚留香手里,他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在暗憧憧的环境里显得极为显眼,这家伙生的好看,一笑起来眸子熠熠生辉,谁要是能对着这么一张温文尔雅的脸说拒绝的话,段小娄都觉得这个人脑子不正常。
所以,段小娄完全不由自主地说:“不嫌弃……”
他话音刚落,头顶就挨了一下子,只听常飞云怒道:“没礼貌!”
段小娄只得捂着头改口:“我很荣幸……”
赵无垢道:“你们自己选,我先走了。”
段小娄奇道:“这王宫里这么黑,你手里不拿灯,看得清吗?”
赵无垢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们不必担心我,早些休息吧。王宫里一旦入夜,怪事会很多,所以无论外面出了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李三优道:“咦,不出门,那上厕所怎么办?”
赵无垢用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这个傻子:“床底下有夜壶,自己解决!”
段小娄:……
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段小娄见赵无垢往下走,问道:“这鹰王宫里晚上气温这么低,那三不知可怎么办?大漠里日夜温度无常,这里的石块又如此冰冷,他难不成睡在地上?”
赵无垢说:“谁让他自己懒的,他要是勤快点,自己找床上来睡不就好了?”
楚留香见赵无垢已经走得远了,回过身对着常飞云一行礼道:“每日见。”
段小娄:!!
接着,楚留香站在里面笑盈盈问了一句:“小公子还不进来?”
段小娄求助地看向李三优。
然后,只见李三优那张原本还算正常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来。
是的,他……笑……了……
段小娄简直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污染,甚至再瞬间超脱现状,从这家伙可怕的笑脸里读出了“自己作的死,就要自己来作完”和“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以及“你快去啊我就在这里看着你进去”等等一系列庞大的信息。
段小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觉得与其继续面对李三优这张笑起来会吓死人的猥琐脸蛋,还不如进去和楚留香一起面对面坐着尴尬死。
他甩手关了门。
楚留香站在里面颇为诧异地看着他:“小公子这么自觉的关了门?”
段小娄说:“不是说入夜不要开门的么。”
楚留香笑道:“可是我觉得,越是有这种警告存在,这鹰王宫的夜晚就越是让人感兴趣,如今你把门关了,我们岂不是连夜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段小娄自己挑了张床坐下,道:“我呢,听过很多故事,在大多数的故事里都会有一个禁地,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不能进,进去就会死,但是还是有人偏偏就要进去。”
楚留香颇有兴趣地听着:“后来呢?”
段小娄说:“后来每一个想要进去的人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所以认定自己一定不会死,于是就走进去,但是事实证明,他们最后还是都死了。”
楚留香笑起来:“哦?这是为什么?”
段小娄说:“因为禁地前写了,进来的人都会死,他们都是人,所以都死了。”
楚留香走到门口,笑着看向段小娄:“如今这外面也有怪声音,你说我要是打开门,会看见什么?”
段小娄赶紧道:“祖宗,你快进来躺下睡觉吧,好奇心害死猫懂不懂?咱们都是普通人,今夜在鹰王宫将就睡一晚,明日出发回道观吧。”
楚留香走回来,并没有走向自己的床,反而是在段小娄面前站住,垂首看着他。
段小娄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怎么了?”
楚留香说:“我在想,我若是用刀子剖开你这张脸,能不能见到那个熟悉的人。”
段小娄吓了一跳:“自然是不能的了!罢了罢了,你若是要看外面有什么你去看吧,总之我是要睡了的。”
楚留香失神地伸手,轻抚他的面颊,低声问:“是你留信让我来大漠的么?”
段小娄下意识躲开:“不是我。”
楚留香弯下腰来盯着他的眼睛:“那我在北京城见到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整个鹰王宫寂静地连呼吸声都能清楚地听见。那人明亮的眸子如暗夜辰星,映着烛火的微光,近在咫尺,令人窒息。
段小娄几乎没注意到自己竟开口回答:“是。”
楚留香的呼吸停了一拍,手上的力气骤然加大,几乎要把段小娄的脸颊骨捏碎。
段小娄在回答的那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即刻就要被遣返,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还在。他不知道楚留香要说什么,只觉得格外紧张。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在挠门,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来。
段小娄转过脸去看着那道石头砌成的门,问道:“你说门外是什么?”
楚留香道:“不管是什么,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说着,手里提了灯,迈步向前,一手握住门的把手,将灯放在距离门很近的地方,另一只手握住手中的剑,全力防备。
楚留香手上用力,骤然将门打开。
门外一片漆黑,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楚留香回过身来,像段小娄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