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格格冷声道:“我并未请阁下讲话。”
沈玉流道:“一个公正的主审官是用脑袋决定立场,而不是他的脚和耳朵。”
童格格勃然变色:“你说什么?”
沈玉流道:“诚实是法官最基本的道德,您赞同吗?”
童格格道:“当然。毫无疑问。”
沈玉流看向其他几位法官。
两位法官点头,一位法官回答:“是的。”剩下三位没表态。
沈玉流道:“您刚才说,足迹踏遍宇宙,难道不是说谎吗?穿着一百码鞋子的蜈蚣也不敢这样夸口。”
童格格老脸一红,“我这是夸张手法。”
“哦,夸张手法。”沈玉流摊开手,耸肩道,“我以为诚实是法官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可是这里却有一个自称为主审大法官的人对着慕名而来的听众以及期待一场公正判决的原告和被告说,他在使用夸张手法!那我是否可以这样假设,这位大法官的幽默感有可能会出现在疑犯的判决上?一个清白的人或许因为行为被夸张而被判有罪,一个只需要坐牢一年的人会因为量刑被夸张而终身监禁!”
童格格怒喝道:“你血口喷人!”
“正如您所说的,紫荆花星系的人民是最善良淳朴的人民,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遭受一个将法庭当舞台,只为满足自己的表演yù_wàng,毫不顾忌法律尊严的法官在这里夸张的表演吗?我想……”沈玉流音量骤然降低,平静地说,“是时候有人站出来阻止这位表演艺术家不合时宜的表演了。在这里,请允许我本着对法庭的尊重,听众的尊重,以及法律精神的尊重,正式提出撤换主审大法官的请求!”
撤换主审大法官的请求很少见,但不是不可以。其他法官宣布休庭商议,童格格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趾高气扬的沈玉流。
沈玉流朝他挑了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
法庭在法官陆续离席后,乱成一团。
曹安师跨过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障碍,来到他面前:“真精彩。童格格是出了名的坏脾气,没想到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沈玉流道:“你现在痛哭流涕磕头求饶还来得及。”
曹安师道:“那可不行。好歹让我上场说两句。”
沈玉流身体微微前倾,凑在他耳边道:“花成真和楚英澜狼狈为奸?”
曹安师看看左右,确定没有人偷听他们的对话,才低声道:“这是一段长久而牢固的关系。”
“他们俩为什么不结婚?可以少祸害两个无辜的人。”
“有太多的意见分歧。比如说居住地,狮王星和花王星离得很远。又比如说继承人,他们都想要继承人,但谁都不愿意继承人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说,“嘿,你怎么会和大公主在一起?”
沈玉流道:“因为你们的人把我们关在一起。”
曹安师道:“他们从来不随便抓人。”
沈玉流道:“就因为不随便,我才没能跑出去。”
曹安师:“……”
有人递纸条,说花美梦要见他。沈玉流与曹安师匆匆告别,转身去花美梦的休息室。就算沦为被告,她依然享受皇族待遇。
有花,有茶,有点心。
沈玉流边吃点心边喝茶。
花美梦看他怡然自得,莫名地感到安心:“我听说了你大战童格格的英勇事迹,真遗憾未能亲眼目睹。”
“英俊斗牛士信手抽蠢猪的场面,并没有什么美感。”
“斗牛士?有趣的称谓。不管怎么说,这场前哨战你赢得漂亮。可惜我无法传递消息出去,如果能换一个我信任的主审法官,局势会对我们有利。”
“你的亲信会在外面活动吗?”
“会,却不知道能活动到什么地步。”花美梦阴郁地说。
一个权势滔天的皇位继承人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心理承受的打击必然沉重,难为她还能保持风度。沈玉流一边敬佩她,一边打着小算盘,看出卖她能获得多少利益。
如果不是认识曹安师,他不会打这样的主意,毕竟当叛徒需要门路,不是人人都像曹操一样轻信周瑜打黄盖。他和花美梦本就没什么交情,更谈不上感情,最多是被迫合作的伙伴,各取所需。追究他入狱的根由,花美梦还要负上一半的责任,要不是她误打误撞和齐肇航行线路碰上,自己还好端端地睡在救生舱里—和如今的处境比,睡救生舱也是件幸福的事了。
沈玉流肚子里计算利益得失,面上涓滴不遗,竭尽所能地策划着如何在法庭上反击。
花美梦美目流光溢彩,一扫倦色,神采飞扬:“与你并肩作战是我这些天遇到过最幸运的事。”全然忘了她发现沈玉流加尔语结结巴巴时的懊恼和失望。
沈玉流笑笑:“希望退庭的时候你还能这样认为。”
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温柔地抱住他的肩膀,淡雅的芳香扑鼻,如花似玉的容貌缓缓凑向沈玉流,直到彼此间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才停下来。“你每次都带给我不同的惊喜。”
沈玉流悄然地扶着她的腰肢,嗓音喑哑:“那真是我生命所能产生的最美好的意义。”
“你会坚持下去吗?”
“高贵的公主因为好奇与落魄的记者发生几日情缘,动人的爱情碰撞出璀璨的火花,却只能照亮当时的一瞬间。最终,公主依旧生活在奢华的皇宫,记者依旧为生活而奔波。”
“……你是个记者?”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