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墓里依旧安安静静。大家都忘了时辰已经过了,差不多活人该从这座皇帝级别的陵寝里走出去了,祭师的提醒也被云家人忘在一边,所有的云家人都不敢相信言战居然是云老爷子在外头的女儿,还被言家养了这么多年?确切来说,是养了言家这么多年。言战虽处处与云中天为敌,但其为人做派,还是深得云家上下的赏识,她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气魄作为当属不易,先前几个哭丧的老妈子不哭了,她们在心里肯定着——这样出色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承自言氏家族那帮酒囊饭袋的血统,当然是该承袭于他们云氏家族的血统才对!
云中天闷声不语的望着被顾双城禁锢在怀里的言战,他目睹这一切之后,似乎是神魂飞入天外,丧失了任何语言能力。
其他众人呢,都是望着言战接下来的反应。
顾双城背过众人,将言战窝在怀里,如同把她窝在自己心上,轻声细语的哄着她,言战渐渐哽咽起来,发出了干涩低沉的悲吟声。听得众人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言战何时在公众场合如此毫无形象的悲伤过,她从来都是微笑着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以至于有些人惊奇的想,原来言战也会哭啊。
陈祁东和沈嘉盛站在顾双城背后,还有几个言战的贴身保镖也站稳了,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即便如此,无法阻挡的声音还是让他们不好受。
连如白在坟墓里收不到外头的消息,不敢肯定言赋那边有没有出事,他心里的惴惴写在脸上,沈嘉盛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出去顾着小言董那一边。
这时候,原本用右手捂住泪眼的言战缓慢的松开手,用力的挣开了顾双城!
“……”顾双城心下大骇,她喊了声,“姑姑。”
“……”言战皱皱眉头,陈祁东和沈嘉盛立刻跑到这边来,问道:“言总,你有什么吩咐?”
“别和我说话,双城。”言战的心脏上下鼓噪,她忍下剧痛,放下这一刻的劈开骨髓的哀伤,她看向陈祁东和沈嘉盛,哑着嗓子说:“我现在不正常。我需要你们来告诉我,是的,今天发生了一件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事情,受益者是宣泄了仇恨的云家老夫人,受害者是言战。”
沈嘉盛立刻嗅到了言战的逻辑,“是的。你经常说,没有更糟,只有最糟。”
“受害者言战像一个被扒了皮的可怜猪崽一样被她十岁的侄女的抱在怀里,谁看到这一幕会觉得大快人心。我们要抓住一些人的想法,我可以抓住一些人的想法,尽管这些想法里包括摧毁我?摧毁我们?摧毁……言家……”言战吸了一口气,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让人咋舌的话,就像是她冰山般凝固的理智活活的压制住了她火山般喷发的情感,她又变成了那个在办公室里执掌一切的言战,她用力的压制着,她用力的分辨和剖析着,她的心感觉到了什么——很危险又绝对呼之欲出的什么!
沈嘉盛顺着她的话一路说下去,很快就被言战带出了眼前这个迷局,他感受到今天对他们的那部分言氏来说,敌人不仅有在场的言齐派、云中天……还有一个言战反复强调,但是从未动手,只在暗处悄悄伺机的……那个人和他背后的一切死灰复燃的势力。
“受害者言战像个傻瓜一样在用她白痴的思维逻辑捕捉一些什么,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捕入笼中的猎物。她从来没做过猎物,也不可能被捕获。长久的仇恨如果在一开始就隐忍不发,那么聪明的复仇者会做一些什么呢?得了吧,多少人希望我消失在商场上。”言战认真的而审视的眼神看向云中天那边的众人,“但是摆在明面上的仇人就像是云老夫人一样,她刺痛了我的心,令我失去宝贵的理智。不,我是言战,这一生我都不能失去理智,但我现在已经失去理智?谁希望看到我失去理智?如果我失去理智,别人又会得到些什么?”
“对啊,他想得到些什么?等到我失去理智的时候?情绪的魔障,那些悲伤我要在这一刻跨过它们,我确信即将要发生什么更加不妙的事情。因为我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基本的判断……等等,今天一定有一个好机会,有人瞅准了这个好机会,千载难逢,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因为我失去了理智,我失去了理智……”言战捂住耳朵,捂住头,众人已经被言战那一眼惊悚的审视给吓怕了,这言战是彻底疯了,刚才还痛心疾首、嚎啕大哭,现在怎么跟作报告一样啪啦啪啦不停的说着疯言狂语?
“言战,看着我。”顾双城再次抱住言战,言战停下叙述,沈嘉盛刚明白言战的想法,言战就捏着顾双城的脸,问:“小赋呢?”她环顾四周,就像根本不知道刚才是她自己拿着枪瞄准了那个被吓得汪汪直哭的男孩。“小赋呢?”
“……”顾双城还没解释,沈嘉盛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