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隽汝甩甩头,唇角扬起坏笑:“你半夜来男子房间做什么还没问你呢?”
嫣儿盯着莫隽汝的脸半晌,笑容凝固,由红变白变黄,确定莫隽汝是真气了,忙咧嘴笑:“没什么没什么我走了,你们慢玩再见。”
“砰”地关上门,拔腿要逃,被莫隽汝一把擒住领口,将门关上:“不说清楚你是出不去的。”
“哥哥放开我放开,好痛”
莫隽汝面无表情,把嫣儿腕骨捏出一圈青紫。
夏殒歌无奈,捉奸的反被当成贼拷问,真是奇妙得紧。
莫隽汝“啊”一声惨叫,要用力甩开手,怎奈嫣儿实在咬得紧,怎么也甩不开,莫隽汝气得口不择言:“几年不见越来越野蛮,没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你个男人婆,以后没人敢娶你,一辈子嫁不出去啊——”
嫣儿大获全胜,得意洋洋甩头:“娶不娶也不是你说了算——”重重关上门,扬长而去。
“女孩子你都这样欺负,都不知怎么说你”,夏殒歌从xiè_yī撕下一块,覆到他手上几个牙印,擦干净口水,均匀涂上药粉,“还得我给你上药。”
“我是活该”,莫隽汝脸变得霜冷,伤了的手一把推开夏殒歌,“那你说,嫣儿大半夜来你房间做什么?”
夏殒歌抬起头,眼神幽昧闪烁:“我也是今天才看到她”
“一见钟情么?”
夏殒歌笑容带着莫名的苦涩:“我只想说,善待你的表妹”
“否则?”
“没有否则,你愿意怎样都行。”夏殒歌轻轻走出去,一句话也轻飘飘失了灵魂。
嫣儿那句“娶不娶也不是你说了算”轰然回响,与夏殒歌那句轻渺的话重合在一起,颇有深意的诡异。
莫佑彦从未如此专注过。
一厚叠白花花的卷堆在案头,清一色蝇头小楷,都在灯下蚂蚁一般扭动起来,乱成一锅粥。
又睡着了。
他一个激灵坐直,捡起落到地上的纸继续看。
就是面对最美的美人,他都没这样仔细看过。
所有字词中,出现最多的是三个字——“夏殒歌”。
夏殒歌幼时爱吃什么,爱穿什么,和谁最亲,投军后如何御下,如何对待亲友,巨细无遗,都在那一堆白纸黑字中躺着。他要从那些已去的事物中探究出一个活生生的夏殒歌。
他绝不肯轻易将写鸢一生交付。
就算是与夏殒歌合作,交付江山,都不会这般谨慎。
菱花镜,韶华女儿春容瘦,对镜贴花黄。
她眉色稍淡,不经意看总会感觉一股子忧悒伤愁,用螺黛勾画秋色,更显冷清。她还待字闺中,等待有人用红烛点燃海棠雍装,日日为她勾画远山柳叶和新月。
莫佑彦走进来,捡了一支眉笔,不知从何下手,叹叹气走了出去。
他只是她的哥哥,永不会是她的张敞。
莫隽汝赖在夏殒歌房间不出去,夏殒歌也不愿妥协,索性去了他房间,和衣躺下。
无奈月光实在是太亮,水一般充盈满屋,夏殒歌睡眠极浅,翻来覆去数遍,心尖儿颤来颤去悬空无着。这种感觉熟悉而陌生,以往是
一股若有若无的焦味在凉凉的风中散开。
夏殒歌头皮发麻,自床上一掠而起,借直觉就直奔隔壁自己房间。
“起来”夏殒歌急急推了推在床上酣睡的莫隽汝,莫隽汝翻了个身,继续睡。
房间空气清凉,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的花香气味。
没有焦糊味。
夏殒歌定定心神,一脚踢开窗户。
美得醉人的月色,雾朦胧,花朦胧。
木门忽然重重响起,夏殒歌随意应了声“没锁”,继续去推睡得死猪般的莫隽汝。
门依然在响,却没人说话。
夏殒歌抬头一瞥门边,滴下一滴冷汗。
门,怎么从里锁上了?
他记得自己根本没关门。
他忽然想到一种药,原产翊国天戈,有极强迷幻作用,只要吸入一口便会混淆所有视听。
温孤语嫣使劲踢门,已能闻到明显的焦味,可门反锁了,里面无丝毫动静。
嫣儿还是孩子,孩子的联想力总是丰富,此刻闭门不出的两人便会联想到衣冠不整的模样,更是急怒。
“隽哥哥,夏公子,开门”
“隽哥哥”
“不理我是不是”
“不理我?你等着!”
怒不可遏,抽出一把明晃晃袖刀,一刀砍破大门,再补上几刀,生生将门劈成三块。
屋内一幕令她惊呆,两个人,只着了xiè_yī,相拥躺在床上。旁边桌上一支蜡烛喷着乳白的烟。她站在门口,两人也毫无反应,倒是搂得更紧,全把她当作了透明。
杏核眼喷出火,袖刀在手里晃啊晃的,恨不得跑进去给每个人几道:“叫了大半天都不答应,睡也不睡,喂,叫你们!”
毫无反应。
嫣儿一抖,忽然落下冷汗,她是在做梦么?
她小心翼翼用刀子刺了下手,有血,有疼,不是做梦。
怒火冲天:“恶不恶心 ,你们哼,这门我就开着,让你们睡,看你们还睡得着”气鼓鼓一转头,回了自己房间。
门大开,门外的风一阵又一阵吹过,诡异的蛊惑还浓黏,怎么也不消散。唯有风最强盛之时转瞬即逝的清明。
夏殒歌喉咙发麻,头皮发麻,四肢更麻。又一阵风吹过,似乎带着一缕清越笛音,他借着难得的片刻清醒,一口咬下,舌头溢出血腥味。
一口鲜血吐出,僵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