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他的用意,愣住了。
“坐到后面去!”他加强了语气。
呆了一瞬后,我明白地关上车门,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摘下放在大腿上。
“坐在我后面的这个座位上。”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我,再次以不容反驳的态度命令道。
愣怔之后是表现在脸上的不耐和生气。我照做了。
司机发动汽车后,像是在解释:“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有可能被监视着,所以得时刻注意,避免行车途中被拍到你上了我的车。”
“今天带你去见我们的领袖。你应该值得庆幸,刚加入组织就能见到我们的领袖,给你说,组织里见过他的人不超过五个人,这将会是你加入我们以来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可以在心底里尽情地炫耀,但不能随便和你的朋友、同学或是家人拿此来吹牛。”
他这是在告诫。我不屑于回应他口里的“最骄傲”,扭头看着车窗外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不愿意搭理他,心里默想起数学试卷上最后的一道数列大题。昨晚上我解出了前面两小问,难在了第三小问上,稍微想了会没有抓住任何的头绪便放弃了。
司机以为我生他气,长者的尊严致使一个男人不轻易开口对小辈道歉,这是很常见的。可能还觉得他做得没有错,是我冤枉了他的好心实意。男人随即闭口沉默,只闷着头开车。车里正播放着一首不知道谁的歌,但听起来还不错。
约莫半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了一栋市中心的豪华大酒店的楼前。我跟在男人的身后进了电梯上到九楼,在一间房号为9808的门前停下,他敲了敲门后便仰首挺胸,双手不自然地垂下在大腿的两侧,脸上挂上了认真严肃的神情,耐心地等待着。
少顷,房门从里打开了。身旁的这位男士庄严地向里面的人行了一个注目礼,然后扭过身体对我说道:“进去吧。我在楼下的车里面等你,结束后把你送回去。”我没有问他,但脸上的疑问表露出来了。“你们要谈的是组织里的一等机密,我没有资格参与。”说完,他撩开双腿就走了。
我左右看了看,然后迈步进去,并回身关上了门。
“你好啊,少年。”
眼前所见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头子。他的脸上没有多少皱纹,和那一头雪白闪亮的头发一点也不相衬;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盯住我上下扫描了一遍,然后就转移开视线;他穿裹着一件雪白的浴袍,裸着脚踩在软和的地毯上面。
在浴袍领口开叉的地方,露出一块赭红色的纹身。它让我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一个善茬。惶惧由此先占领了我胸中镇定的三分土地。
“你先坐一会儿吧,我去洗漱一下。你吃过早饭了吗?桌子上有早餐。”
老头子这种强势的主人态度让我有点反感。我从没有与陌生人这么面对面单独在一起打过交道,眼前这个人光凭一身凌厉的气势就又让人产生了点点心悸。我希望接下来能像我解题时那般顺利,被人威胁的滋味很不好受,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匍匐在强权的脚下。无论怎么努力,我考试都拿不到满分。
放在沙发上后,我四处打量起房子来,里面的装修布局比我家里好上许多,但我没有普通人应该冒上心尖儿的自卑、嫉妒、羡慕等情绪,我丝毫不在意这些外在的粉饰,只要在我需要用钱的时候不缺钱就行,比如买一支笔芯的一块钱,我能随便掏出来;买一本书的三十块钱,我能向父母拿到手。
在我刚坐下拿出试卷和草稿准备思考昨晚留下的那一道数列题目时,敲门声响起了,我抬起头听见浴室里的哗啦水声,在犹豫了两三秒后,起身开门。
“徐海龙!”我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的突然出现不仅仅使我感到惊讶惶惑还让我油然而生一阵惧怕慌乱。难道他也知道我杀人的事情吗?我的同班同学。
2
徐海龙是班级里数一数二的一个大蛀虫,让人十分厌恶、十分憎恨的一个差生、混蛋、垃圾。他上课时不听讲、睡觉、开小差;他的作业不按时交,每次收物理作业,他都会落下,偶尔一两次来了兴致抄完后就勉强听话似地交给我,还以一种很自豪的语气说“我今天交了作业啊”之类的话;他在自习课上吃零食,搞得一屋子都能闻到各种各样的气味儿;他在下课时与别班的垃圾男生们聚集在走廊里大声打闹嬉戏;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经常躲在厕所里抽烟,硬是用漫天飘散的呛喉熏眼的烟雾笼罩在那小小的空间里,去厕所撒泡尿后全身带味儿而归。
那味道比屎尿的气息更为恶臭。我和这个垃圾之间的交际少得可怜,除了让他交作业唤上几声外,其余时间都是井河不犯、言浅话少。他能在年级里最好的一个班级里读书,全是依仗一个满手都是钱味儿的爹,这个老爹虽然可恶,但他对儿子的爱却很真诚——让儿子在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级里学习知识。他认为一班是最好的一个班,学习氛围也最为浓厚,置身其中,耳濡目染之下必能有其影响益处。
似乎每个有钱的人都这么想!在他们满脑子金钱的脑子里已经固化出了一种思维:用钱能解决“学习”这件事情,比自己孩子凭努力更可靠。
愚蠢的人不愿相信一个事实:花再多的钱也无法让孩子从“不愿意”变成“愿意”,除非他自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