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故技重施,指的自然便是当初出昭华城时的瞒天过海之计。
东阳公主摇头道:“既然有追兵,便定是苏里对这边起了疑。以他的性子,这次他必是得亲自探看方会安心。我扮作幼月,瞒骗不相干的人还就罢了,想瞒过苏里,半点可能也没有。”
韩苏顿时默然。
东阳长公主不擅鞍马,与林滤般隐匿于军中不可行,便是这边拖住苏里人马,让她先行离去也不可能,头顶上的猎鹰恐怕就不答应。
东阳从容一笑,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底天命不可违,罢了,我与刀勒之因果看来无法轻易了结,与他周旋到底便是。”
便是林滤,此刻也没有反驳长姐所言,只脸上隐约露出肃穆冷厉之色。
韩苏一怔,略微犹豫,她自己心内倒是存了一事,不过当日不过是个玩笑话,只为博佳人一笑,是否有用,未尽可知。
再一想,此时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随即微微定神,自信笑道:“虽常言说道‘天命不可违’,但我更喜欢‘人定胜天’呢,长公主殿下你既然十年时间都没有放弃掌握命运的机会,林滤殿下亦是同样,不都是为了胜过天命?这个时候轻言放弃,岂不可惜。不如听我一言,搏上一搏,如何?”
夜晚的漠北哪怕已到了春季,也不免有些微凉。
在数十里也未必看到一丝人烟的戈壁荒滩,墨泼的天幕浸透了的荒原大地上,苏里率领人马急速奔驰。
非是他担忧追不上东阳心切,昭国那边大队人马带着马车行进,再快也有个限度,且算算时日,能行进一半路程便已是最大预估了,今日看猎鹰动向,分明已快要追上。
若是往日,他虽然急于赶路,但到了这个时刻,也会停下扎营起炤,但今日不同,一来猜疑结果就在眼前;二来,昭国的人马未免赶的急切了些,竟真的在短短数日内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岂不更是显得心虚?
想到所找之人就在眼前,他是无论如何再也平复不下心气。
这么一追,便追到了夜半时分。
刀勒军马来势汹汹,行军追赶毫无掩饰,待到昭国人马驻地之时,墨甲军与暗卫自然早已严阵以待。
此时林滤自然毫无睡意,但也必须做出一副被扰了睡眠的模样披了斗篷,一副不堪夜风凉的柔弱姿态、苍白了小脸喝问道:“大将军王这是何意?”
苏里骑在马上凝神细看,确定不是所找之人后,方才起身下马,施了一礼,说道:“本王接到消息,因前些日子的误会,摩诃部的人误听谣言,竟心生怨恨,欲对公主殿下不利,苏里生怕公主受惊,这才星夜追赶,以求防患于未然。”
旁边扮作侍女,扶着林滤的韩小长史闻言低头翻了个白眼:呸!胡说八道!
林滤缓和了颜色回道:“大将军王忧心了,不说本宫一路上行进安宁,便是偶有几个暴民,本宫身边的墨甲军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说罢,忍不住咳了两声,身上重量更是靠在身边侍女身上大半,虚弱道:“本宫旧伤未愈,实不堪在夜风中久待,我这边确实无事,不知大将军王……”
言下之意,便是要赶人了。
苏里恍若未闻,诚恳道:“不确定公主安危,苏里实在难以心安,更何况,此事已禀奏太后,太后知晓后,连斋戒之中不理朝事的规矩都打破了,特别嘱咐本王万不能让公主再受伤害,这也是太后心意,望公主殿下.体谅。”
长史大人再次低头:呸啊!不要脸也有个限度!
林滤却先是皱眉,听到是“自家皇姐”担忧自身安危的时候,脸上隐隐透出欢喜的表情:“不知道大将军王要如何确定?”
苏里说道:“不过是排查一下公主车队的人,本王手下尽知那些宵小的隐匿手法,又知道想要作恶之人的相貌,只要见到,定能指认的出。”
刀勒的大王要搜昭国公主的车队人马,不说那些安危之言不过是借口,哪怕事实真是如此,昭国军队自然会有应对,哪里有他一个刀勒大王越俎代庖的道理,传出去,堂堂的大昭公主岂不是要被人耻笑了么。
因此林滤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为难,苏里心内急切,便等的也有些烦躁。
不过片刻,昭国年幼的公主忽然好像想出了不错的法子,以免违了“皇姐”的“善意”一般,露出纯真欢喜的表情歉意说道:“非是我不同意大将军王的好意,实在是……”话未完,眉头一皱,猛咳了两声,显然是说话太急,她虚弱的身体有些经受不住。
苏里瞧着不免心生鄙夷,便带的身后之人皆生了几分简慢,失了几分谨慎。
喘了片刻,林滤方才缓声继续道:“若是搜出匪徒,世人皆知大将军王是为了林滤的安危;若是没有搜出匪徒,便不免被人说,本宫身为昭国公主,竟受此侮辱。林滤受辱事小,只怕到时身边的这些人,都要受此波累了。”
苏里一急。
只听林滤又道:“本宫有个法子,但就是让大将军王受点委屈。”
苏里迟疑道:“还听公主指教。”
“指教倒不敢当。”林滤指了苏里腰间宝刀,虚幻的病容露出纯洁无瑕的微笑:“若是没有搜出,大将军王便将腰间佩刀赠予我,对外只说大将军王与我秦王兄打赌输了,我秦王兄罚大将军王将彩头日夜兼程送与我顽,如何?”
苏里面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