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心中暗道:“你这西疆的土皇帝,倒是比中原的真龙天子气派还大。”此时却是奈何不了他,只得道声“告辞”,退出花厅,自去处理诸多军机要务。
如是又过了月余,某日忽有个青衣小帽的年轻人手持黑瞎子的官凭印信来见吴邪,见面之后也不多话,只笑嘻嘻地拿出一个锦囊。
吴邪接过锦囊正要打开,却听那年轻人说道:“我家主公吩咐过了,此信只可吴大人一人观看。”
吴邪不疑有他,抬手挥退帐内幕僚侍从,待那名年轻人也躬身退了出去,这才打开锦囊。内中只有一封书笺,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张”字,下方还有一行蝇头小楷,写道:“弟深觉此事干系重大,若有闪失,你我二人亦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这个“张”字吴邪就知那奸细正是九州剑盟的张秃,回想起日前此人举动颇多古怪之处,说是他也不意外。只是对其后所说的“死无葬身之地”云云则颇不以为然,左右不过收拾一个奸细,再设法将那左判引出,如今他身处高位,身边带械扈从影随,即便事有不济也不过是让左判救走了奸细而已。此事处理得隐秘外人不知,莫说性命危险,就连官声风评都不会有丝毫影响。
这黑瞎子写得神神秘秘,对如何布计并无一言相告,吴邪便让帐外侍卫将那名年轻人叫来详加询问。却不曾想侍卫神色尴尬,说是刚离大帐那青年便找了一处干净的所在坐下,不再动弹。起初众人不以为意,直到一个路过的军士不慎撞了他一下,才发现那人竟已没了气息。急忙叫军医过来检查,方知是服毒自尽的,推断他服毒的时刻也就是在面见吴邪前后之间。
吴邪闻言大惊,他万没想到仅是一封书信就能断送掉一名忠仆的性命,可见黑瞎子手下此等死士绝不在少数,否则断不能这样支使。然则培养一个死士并非朝夕之功,此事之艰难凶险必是远胜他心中所想,黑瞎子信中所言竟不是在危言耸听。思及此节,吴邪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细作已经找到,但黑瞎子所提“蒋干献书”之计也不曾随书信透露,吴邪只得派人去信,让他自己判定,在时机成熟时回来商议后续布局。
谁知苦等十数日后,等来的却不止黑瞎子一人,张秃与那两名玄机门的弟子也一并跟了回来。吴邪心中纳闷,但犹将场面应付过去,只待与这几人用过晚宴之后,才避开他人潜入黑瞎子军帐之中,要与他问个明白。
黑瞎子似是知他来意,不紧不慢让他在上首处坐了,开口便道:“吴大使星夜来访,可是为了此前所忧二事?”
吴邪略一点头,不动声色。
黑瞎子了然一笑,又道:“在下有一问,还望吴大使慎思谨答。”
“你说。”
黑瞎子敛去笑容,正色道:“以三军之主换家国安泰,吴大使以为可否?”
吴邪颔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天理。”
“如若要牺牲的是大使你本人,又当如何?”
吴邪面露微笑,目光坦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四事我辈读书人能成就其中一件便此生无憾,舍身报国,何惧之有?”
黑瞎子哈哈大笑道:“不至于此,我还指望着吴大使他日照拂我稳坐个东夏侯,岂能在这里就舍了性命?如今交趾已丢了邕州,此前所占丧失大半,借道蜀中之计也被识破,再难成行。此前不曾听闻左判擅长军事战阵,如今交趾国连连失利,也不见有甚高明对应,可见他确实不擅于此,我又潜人深入交趾国探查消息,组织交趾人入寇者便是左判无疑。虽则如此,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左判行事最为老成,以前见他几次与别人动手,皆是以己之长击人之短,想来这不仅是他武功的特点,也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既然在军列之上无法达到目的,以他心性颇有可能潜入中原这边军中刺杀将领。再加上此间有他的内应,军官动向了若指掌,如何能够抵御得了?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将最大的饵食放到他嘴边,看他是吞也不吞。”
吴邪心中了然,说道:“那便是本官了,然则该如何布置?”
“我计算时日,如今从荆州到邕州道路畅通,交趾大军无力再战,流民也多返回乡里,正是士气雄壮扩大战果之时。不如明里声称将安抚使行辕移至邕州,做出与交趾叛军大战一场的态势,暗中则遣精骑两千人先发,由安抚使亲自押军在后。待过了岳州收拢各处乡勇义军,直指交趾叛军后背,来个前后包夹。因此行只有安抚使大人您才有权调集乡勇义军、安排粮草,故而必须亲自前往。一旦此计得售,交趾叛军便败不旋踵矣。只是此行必须隐秘,以防敌军得此消息先行撤走,故而除两千作为主力的精骑先行之外,安抚使大人身边只有数位武林豪杰以及一队亲兵,若那左判要出手,也就只有在过岳州之前了。我观那张秃常用蜜蜂传信,这蜂子并飞不远,想来必是有其他人潜伏在左近传递消息,若是以这等速度传递,那左判要赶来,所需时日便可由我们掌握。如此我们只要明日一早遣精骑先行,待得时候一到,再将消息告知那几人,便不怕左判不在我们所设好的地点入瓠。岳州城外水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