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彩到底还是孩子心性,看得兴起了便从阿贵手里夺过火折子,叫嚷着要放编炮。胖子自告奋勇帮她把长长的麻茎整理好,在院子里团了一圈。灿烂的火花从引线的尽头处飞溅而出,照得不大的小院亮如白昼,云彩和胖子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围着那挂编炮又是拍手又是大笑,几乎就要跳起舞来。阿贵站在一旁笑得憨厚,这个老实的庄稼人大概并不清楚女儿青涩而懵懂的感情,可他还是笑着,为这佳节,为这团圆。
吴邪就在这一片辞旧迎新的爆竹声里和张起灵并肩而立,那人脸上的神色还是淡淡的,墨黑的眼中映着金黄色的火光,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似乎这些热闹这些喜庆这些欢声笑语都属于另一个世界,根本进不到他眼里心里。
吴邪心中一痛,不由自主地就去拍他肩膀:“小哥,不要担心。”
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他压根儿不知道张起灵在担心什么,黑瞎子也没和他说明白,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却又怎能安抚得了张起灵?
吴邪叹了口气,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张起灵转过头,盯着他看了片刻,嘴唇开阖不知说了句什么。
爆竹声划破漫漫长夜,吵得根本听不清。吴邪有些心急,踏上一步扬声问道:“你说什么?”
张起灵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飞快地探出一只手指在他脸颊上抹了一下。白皙的指尖沾着一点乌黑,想来应是被爆竹炸起的灰溅在了脸上。
那一刻吴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直愣愣地看着张起灵把手收回去,继续望着远处隐隐绰绰的山脊线出神。他有多沉重的宿命,多复杂的心思,多莫测的前程,就算在这样万众欢腾的日子里也不能有片刻轻松,可他却能注意到吴邪的忧思,能回应胖子的义气,还能给他抹去脸上这一点灰……任是无情,也动人。
此时那挂编炮已然烧到了尽头,云彩拿了个扫帚将满院子的纸屑灰土扫成一堆,又取来一根长竿,往上面缠了几串铜钱,跟胖子一起不停地敲打那灰堆。这叫“打灰堆”,也叫“击如愿”,天亮之前在院子里闹这么一阵,可祈愿来年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心想事成。
吴邪看他们玩得那么高兴,压抑在心中多日的阴云也被驱散了不少,脸上渐渐地又有了笑容。他悄悄地探出一只手,犹豫片刻后握住了张起灵垂放在身侧的手掌,在他掌心里一笔一划写了个“福”字。
张起灵侧身看着他,眼中有着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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