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枣红骏马上的年轻人年方弱冠,眉目清雅俊秀,个子并不像北方汉子般高大健壮,但在江南人之中,已是少有的修长,一身水蓝色缎衫越发衬得他秀欣飘逸。
他轻轻一勒缰绳,放缓了坐骑,回头朝另一人微笑道:「叶兄,断剑小筑已经到了,你总可以放心了吧?我都说常生帮的人不会追来的。」
「万事小心些,总没错。」叶姓青年约莫二十六、七年岁,容颜英挺飞扬,洒脱不羁,笑着拍了拍蓝衫青年的肩膀。「醉秋,既然已安全回到了断剑小筑,我这偷儿就不再陪你进去了,免得你为难,就此告辞。日后若还有需要我叶昭然帮忙之处,你只管来我我。」
「叶兄,这次我能得到血灵芝,多于你相助。」莫醉秋感激地向叶昭然拱手称谢。
叶昭然哈哈一笑道:「两年前我身受重伤,要不是你路过好心救了我,我早就下阴曹地府了。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还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你这回离开小筑好几个月,你师父肯定担心得紧,快回去吧!」莫醉秋点头,目送叶昭然一骑绝尘,直至再也望不见叶昭然和坐骑的踪影,他才轻夹马肚,驰向前方的庭院。
右手摸着腰间那个被他体温捂得很热的包裹,莫醉秋脸上笑容更深。包裹很轻,里面的东西却贵重无比——千年血灵芝。
在偶然得知常生帮向祭神峰主人进献的寿礼是一株千年血灵芝后,他立刻找到妙手侠盗叶昭然,两人一路跟踪常生帮,乔装成船夫混上屠常生雇用的大船。直等离祭神峰不到百里,常生帮的人大多放松了警惕,两人才动手突袭,由叶昭然拖住了众多帮众,他则专心对敌,将屠常生打落了连城江。
他的身上也被屠常生的吴钩划伤数处,但只要夺得血灵芝,那些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个青农麻鞋、自发苍苍的老仆。正佝偻着身躯在黑漆太门前铲扫积雪。听到马蹄声,老仆捶着腰背抬起头,瞇眼看清楚了来人,满是沧桑皱纹的脸露出个慈蔼微笑:「小秋,你回来了啊,快去见关总管吧。他这些灭一直都在念叨你呢!」
「九叔,我这就去师父那里请安。」莫醉秋下了马,恭恭敬敬地对着老仆一躬身,牵马绕过老仆。
断剑小筑内,无人敢对这老仆颐指气使。莫醉秋自懂事以来,就知道九叔是小筑里最老的老人,连他的师父,也是在九叔眼皮底下长大的。即便是小筑的主人七剑君子,见到老人也照样客气地叫一声「九叔」。
庭院内,仆役们三三两两地结伴,也都在打扫积雪。
莫醉秋把坐骑牵去了马厩,安顿妥当,朝座落在小筑北端的落照园走去。
他刚踏进月洞门,青石板路上迎面走来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看到莫醉秋,男子皱起了眉头,本就略显瘦削冷峻的面容更添上几分阴沉意味。「莫师弟,你可算记得回断剑小筑了,我还以为你在外面遇到仇家,身遭不测了呢,嘿!」
莫醉秋侧身让在一边,不卑不亢地淡淡道:「有劳何师兄牵挂了。」
这个比他早一年入门的师兄何放欢,不知为什么对他总是满怀敌意,多年来在师父面前待他还算和善,可背着师父便极尽嘲讽。
莫醉秋困惑过,也试图与何放欢开诚布公地谈个清楚。何放默却始终阴阳怪气。莫醉秋几次碰壁后,也动了真怒。对这位师兄敬而远之。
何放欢又上下打量了莫醉秋一通,才继续往外走,经过莫醉秋身边时悻悻道;「师父近来惦记着你,人都瘦了。莫师弟,你今后最好别再到处乱跑,不然——」他近乎威胁地哼了一声后,扬长而去。
莫醉被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牵挂师父,便加快了脚步,径直来到师父平常逗留时间品长的书房前。
几声熟悉的断续低咳,就从虚掩的雕花术门后传了出来。
「放欢,你怎么又回来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坐透着些微病弱,依旧明澈沉稳。
微笑,就在不知不觉问泛上莫醉秋的嘴角,他推开门。「师父,是我。」
坐在书案后的白衣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弯起了那双历经岁月洗涤更显清澄漂亮的眼睛,柔声道:「醉秋,你终于回来了。」
温柔的一句,背后藏不住的挂念和担忧令莫醉秋的心都有些刺痛起来,他快步走到自在男人身前,低头歉然道:「醉秋让师父担心了。」
「平安回来就好。」白农男人微笑,见莫醉秋穿得单薄,不由责备道:「大雪天的你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快回房去把棉袍穿上。」
「知道了,师父。」莫醉秋应得爽快,心底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白衣男子关山雨,年近四旬,至今独身来娶,是断剑小筑的总管,也是将莫醉秋自襁褓中一手抚养长大的人。两人名为师徒,实则亲如父子。
只是随着莫醉秋逐渐长大,对师父敬爱倾慕之余,也慢慢多了点不满——他不想关山雨总把他当不懂事的孩童看待。
他已经与关山雨齐高,可以平视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再过一两年,他应该会长得更高……
「咳……」耳边一轮低咳,让莫醉秋回过神来,自然而然地伸手替关山雨轻抚着微颤的背脊顺气。等关山雨咳嗽稍停,他解开包裹,露出株半尺来长的血红灵芝。
「师父,这株千年血灵芝是醉秋这次出行中无意得到的。服了它,师父你的旧伤就能彻底痊愈了。」他把血灵芝送到关山雨面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