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贾政念着多年夫妻之情,见发妻实在哭得可怜,说道:“虽然物小,到底也是个证据,不如就让人走一趟,把东西拿来看看。”
冲着儿子的面子,贾母狠狠一顿拐杖:“鸳鸯你去,马上给我拿过来!”
鸳鸯年纪虽不大,行事却极利索又有章法,兼之此刻贾母震怒,哪儿敢拖延,立即脚不沾地去了。过得片刻回来,神情却颇为古怪:“回禀老太太,因有了些年月,二太太说的账本子已用旧收了起来,一时不曾找到。房里的丫鬟们都在翻找,说找到了就送过来。但适才奴婢在二太太房内,却看到了别的……”
若是平日,鸳鸯肯定不愿趟这浑水,无论看见何物都绝对闭口不提。但今日不同以往,万一被人发现了知而不报,连自己也会被贾母责骂,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二太太的同伙。只是就这么着说出来,却又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不合她的处世之道。
贾母不知她心里为难,见她吞吞吐吐,大感不耐:“有话快说!”
鸳鸯被催得无法,只得一五一十说了:“奴婢方才见了不少本该归到公库的东西,茶几上还另外有个账本记着这些。”
说罢,鸳鸯不敢看王夫人陡然变得死灰惨白的面孔,将新取来的账簿递到贾母手中。
匆匆翻了几页,贾母忽然两眼一翻,身子直直地往后倒去。贾政并丫鬟们唬得不轻,连忙上前扶到椅上坐下,又是抚胸又是喂参汤地折腾了一番。
冷眼看了一大出闹剧的贾蔷假惺惺问候了贾母两声,又好奇地捡起了那本账簿:“这里头记了什么,竟教老太太如此生气?”
他是真的好奇,王夫人私下做了什么勾当,以致来了这么一段“意外之喜”。结果一看账簿,他差点乐得笑出了声:上面一笔笔记得清楚分明,王夫人是如何借着府里的宴席并人情往来中饱私囊。刚才他还怕贾母心软,现在看来,这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有了这本账,贾母不掐死她才怪。
不出所料,刚缓过气儿来的贾母一听这话,顿时又气得浑身哆嗦,足有两寸的指甲死死掐进儿子胳膊里:“王氏当得好家!见天把公中财物往自己小金库里搬,偌大的贾府都快被她搬空了!刚才还假惺惺地哭穷叫嚷,这是把我们都当傻子耍呢!她根本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自然要攀南安郡王的高枝!政儿,这女人留不得了,你快把王家的人叫来,让他们看看教出的好女儿!”
贾政见母亲气得不详,连忙安慰了几句,叫鸳鸯来替了自己扶住母亲,又劈手夺过贾蔷手里的账簿。只看了一点,他的脸色也难看起来,额上青筋迸起,只喊了一声“王氏”便牙关紧咬,苦苦忍耐,否则他一定忍不住要痛打这女人。
找洗清嫌疑的证据不成,反而找到了定罪的证据。王夫人再也支撑不住,哼也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怒不可遏的贾政虽然有心马上叫来王家人,休了这贪婪的妇人,但顾及着贾母的身子,怕再闹下去老人家真被气出个三长两短,便命人将王夫人先带回自个儿院里,不许出房门半步。又着人将赖嬷嬷、冷子兴绑起分别拖到柴房关押。让丫鬟用软兜抬了贾母去里室,并请大夫煎药等,好一通忙活。
二房好一通人仰马翻,谁也顾不得理会贾蔷,他便趁机走了出来。回想适才的桩桩件件,他忍不住嘲讽一笑。
他早就知道,若只是王夫人谋夺宅子一事,荣府的人必不会当成大事。顶多是贾母羞怒,责骂王夫人几句。但若是让他们得知,王夫人竟勾结如同仇家的南安郡王,那末事情性质便大为不同。
所谓以直报怨,借着赖嬷嬷私下干的勾当,他成功泼了王夫人一身臭水,洗也洗不干净。再加上算计公产之事,就算侥幸不被休弃,王氏也要从此灰头土脸,夹起尾巴老老实实蹲着,要是敢再来招惹他,他也不吝于再炮制她一顿。
不过,对王夫人的下场,他其实不是很在意,因为他根本就没把这尊徒有其表的菩萨放在眼里。此番交锋,他狠狠反击了敢谋算自己的人,把荣府闹得灰头土脸,又借王夫人将贾母气得病倒卧床,教贾政大动肝火,更有了再讹二房一笔的理由,已是够本。至于王夫人到底会不会被休,他无所谓。
自觉大功告成的贾蔷穿过慌慌张张,川流不息往荣禧堂送东送西的丫鬟,径自往东府走去。
未想才走了几步,却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贾蔷,你现在觉得如何?”
贾蔷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零?!”
这个带着几分懒意的声音曾在他以为自己已死之时出现过,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只是这三四个月来,开口说话的都是系统,他险些忘了还有零的存在。
许久不见的零突然出现,想做什么?
见贾蔷迟迟没有回答,零又说道:“以前因为能量不足,我一直没法出现。不过自从你设法为系统收集能量后,能量聚集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我今天才能与你对话。”
“以后你会代替系统和我打交道吗?”
“不,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会对你管头管脚。今天我之所以出现,是因为感应到你的情绪起伏比较大,我不太放心。”
“起伏?”贾蔷又是一愣,心道今天遭秧的又不是贾母贾政,他何至于开心至此。刚要否认,忽地想起之前在飞白楼的情形,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说的是何时?”
“适才有人威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