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摇摇头,俗家弟子就是有家有业,倘若过去和江湖牵连太多反而不美。他只将注意力放在前几个的身上,小的太小、武艺不成,大的呢已经在江湖有了名头,让他们做那件事情也不合适,搞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
天子性情暴烈,这一会眉头已经皱地死死的,旁边的太孙朱瞻基此刻出言:“祖父,此事关系重大,还是要挑一个妥当人才好。”皇帝看看孙子,鹰一般的目光又投向了那几个年轻人。
“两个小道长可以离开了。”天子语气很慢,让宋居亦、萧居棠离开。这两个小的也感到了气氛不对,萧居棠绷着脸看了眼掌门义父,萧疏寒颔首二人方才离开。
“记得这两位小道长都是你从小养大的罢,”皇帝问道:“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他们好像都是洪武年间生人?”
萧疏寒应是,他希望皇帝看来看去觉得哪个都不合适然后放弃,自家的弟子,真的不想让他们卷进皇室的是是非非当中。
“那……你,对就是你,谢清和,你是出身哪个武林世家,家学渊源才得到了你师父的青眼吗?”皇帝直接问谢清和,萧疏寒就不好代答了,他真想给徒弟使个眼色。
谢清和也懵了,皇帝面前……判他伯父下狱、暗示纪纲杀人的皇帝面前,谢清和一阵热血冲头,长跪于地,声音有些发抖:“草民……乃罪臣解缙一族!”
皇太孙有如白日见鬼一样看着他---这个跪在地上、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他知道,也没有忘记,当年皇祖在自己父亲和叔叔汉王之间犹豫,几乎要立汉王为储君,就是解缙力劝皇帝立嫡以长,并说道“好圣孙!”
而皇帝身后的胡濙还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
作者有话要说:
胡濙:专门为朱棣探查建文帝一系下落的那个人。
第26章 第 26 章
萧疏寒万万没想到这个平素得体聪明的弟子这次这么冲动,皇帝转头眼神莫名:“朕已下令解氏一族迁居辽东,居然还有人今年投入武当门下?萧掌门,看来你要给朕的交待可不少啊。”
谢清和不待师父开口,稳住了自己,语调铿锵:“草民去岁重伤,伤在了脑袋,忘却前尘。幸得人相救,又蒙师父青眼收入门下,最近病情好转才想起了前世今生。草民不敢欺瞒皇帝陛下,我师父并不知情,还望陛下明察。”
说罢,深深的伏在地上,他豁出去了,皇帝爱怎么发落他都行,只要别牵连武当。这里毕竟是他最艰难的时候,给了他一块立足之地的地方。谢清和并不后悔自己说出来,他已然发现皇帝此来必有要事,而自己的身世光靠瞒是瞒不住的,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
与其他日被皇帝发现欺瞒,不如有话直说,这种事情想来皇帝不会放在心上。这勉强算是谢清和从伯父悲惨结局中得到的一点启示,皇帝不喜欢有人拿他当傻子,
果然,“人主当一言九鼎,朕既然只让解氏族人迁居,你机缘巧合投入武当门下,倒谈不上罪过。”
谢清和松了口气,连旁边的皇太孙脸色都缓和不少。可是这还没完,就听皇帝又道:“你既有缘遇见朕,解氏族人有什么难处吗?尽可说出来!”
哪敢说啊,天子当然一言九鼎,可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谢清和虽年轻,却清楚这一点,他只是说当时自己重伤落水,解氏族人以为他已经死了。谢清和并不太了解如今族人如何,他如今投入武当,一心向道,父母也都过世了,前尘往事尽断。
皇帝眼睛一亮,前尘已忘、往事俱断,好啊。
“解家也是世宦之族,”永乐天子慢慢说道:“虽然你说自己投入道门,可如今还是俗家弟子,嗯。大郎?”
皇太孙上前一步:“祖父,孙儿在。”
“你记得回去提醒朕,解家有几个孩子还是有功名的,就算去了辽东,他们也可出仕。”
朱瞻基按捺住自己,躬身应是,低头的瞬间他看了一眼谢清和---这个年轻还是在那里如同一块石头,毫不动容。
天子挥挥手,请萧真人带太孙去看看武当山,萧疏寒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只好带着太孙退了出去。胡濙却留下了。
这之后,很久以后,江湖上还是没有人知道谢清和究竟为何投入公门,甘为皇帝驱使,这也成了一个江湖迷案-------人人好奇,却人人不敢问的江湖迷案。
皇帝没有在武当山上过夜,午后就带人下山,祖孙两人坐在宽敞的马车当中。
“大郎似乎有所疑虑”皇帝笑看孙子一直板着的脸,年轻人啊,还是有些七情上面。
朱瞻基的确有问题:“祖父,朝廷有天道盟,在江湖中还有少林武当为领头羊,哪怕是为了那件事,在朝官员中胡侍郎也可查办。您为何今日要许给那个谢清和一个锦衣卫总旗?”
要知道,谢清和本人只是个秀才,也就是进士出仕,起步才能得个正七品。
永乐皇帝慈爱的看着长孙:“大郎啊,既然胡濙他可以去查,为何我还要笼络天道盟?”
是啊,为什么要封一个江湖女子为公主呢?
朱瞻基虽然自幼受大儒教导,长大一些又随着祖父北征蒙古,家里还有个野心勃勃的叔叔汉王朱高煦,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受过历练。然而涉及朝政他虽是一把好手,谈到江湖,有许多事情他都不太清楚。
这也是皇帝叫他过来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