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又惊又怒,隐隐地还有些大失所望,“珠子?他们竟然……”
只想要那颗珠子。
那么,那三百名逃离秦国的墨家义士,不惜血战旬日、用性命保护到底的,到底是什么?师父令他立下重誓守护传承的,又是什么?
“师哥?你果然,好像知道些什么啊——”
盖聂一扭头,便见卫庄拖长了调子,眼睛微微眯起,两颊的肌肉都绷紧了。在鬼谷学剑的时候,他一看师弟这幅表情便知要糟,如今也是一样。
“此刻我倒真想问问师父,鬼谷派还有多少秘密,是师哥你知道,而我这个鬼谷子不知道的?”
盖聂赶紧解释道:“我的确听说过墨家的一件旧事。这是你不在鬼谷时,师父说的。”
他的意思是鬼谷子说到这件事时卫庄恰好不在鬼谷,但在卫庄耳中听来,却像在说此事是他还未曾拜入鬼谷时发生的;遂去了几分火气。
事已至此,盖聂只得将秦墨逃秦,楚墨罔救的典故和盘托出,只隐去了《别墨》一节;自然也道出了藏匿在山寨墙壁中的秘密。“那随侯珠的确本是墨家信物,只是当年楚墨不愿出手救人,师父一怒之下才将它带走;如今墨家的人突然想起此物,上门讨要,定有其缘由。”
“随、侯……原来过了这么多年,楚墨之后未曾记挂同门惨死,却对这颗珠子念念不忘。墨家号称兼爱众生,其行止也不过如此。”卫庄语带讥诮,心中却是惊涛骇浪:随侯珠一事,如今除了盖聂,世间再无第二人知晓。倘若他有一分半点私心,便不说据为己有,只要闭口不谈,便成了永远的秘密。
——想他师父鬼谷子一生叱咤风云,机关算尽,临了临了,收的徒弟却是个傻的。
盖聂摇头道:“他们若是心中无愧,也不会任凭随侯珠在师父手中藏了二十多年。且自我入谷后,每年入冬,医仙都会赠予师父各种灵药,压制他当年所受内伤;或许,这就是她所说的‘当年之约’。”
“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是老相好?!”
“……小庄,不可毁谤前辈清誉。”
“清誉?”卫庄往壁上一靠,嘴角斜带出一抹笑意,“倘若她与师父当真彼此属意,两心相投,又分什么‘清’与‘浊’?可现在看来,她为师父炼药治伤,也是出自墨家巨子的暗中指使,别有所图而已。”
盖聂摇头叹道:“人生在世,难免有不得已之处。当年秦墨逃秦时,医仙年纪尚轻,不过墨家一名普通弟子,就算她心中有意救人,又怎能替整个墨家做出决定?而做出决定的楚墨巨子,虽然心胸偏狭了些,也未必不是为了一众弟子的安危考虑……我只希望,当世的墨家之中,能出个光明磊落、心忧苍生,有其祖师墨子之风的真正传人。我也好——”完成师父的嘱托。
“也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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