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对这些其实并不在乎。嘴长在别人身上,事情也是自己做下的,别人要说就说吧。再说,和评估时袁朗那些话比起来,这些简直如同轻风过耳。只要一想起袁朗说的——“我们不敢和你这样的战友一起上战场”,成才心里就灰透了。
所以,虽然回到红三连后,成才的射击成绩、训练成绩都出类拔萃得让三连长都有点不敢置信,但成才心里半点喜悦也没有,更别提得意了。指导员后来找成才谈话,让成才回五班的时候,成才心里其实反而松了口气。
刚回五班,虽说成才有心想找回枝枝蔓蔓,但很明显五班其他人对他有点敬而远之。一天成才出去训练,回来时正好听到屋里的几个人在谈论他。
王强:“……班长那成绩可真好,连长又打电话来让他下周去参加团里的比赛了。”
李东:“嘁!成绩好有什么用?我看班长这兵也就快当到头了。”
王强:“你咋这么说哩?班长可是最好的兵!”
李东:“谁让他得罪了高城?高城他爸可是军长啊。你想想,一般部队改编之后,干部不是基本上就转业了?可高城呢?反而升了,调到师直属的侦察营去了。高城以后肯定还得升,你说咱连长指导员他们敢得罪了高城来提咱班长吗?”
赵一波:“唉,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班长也挺可怜的。明明一点前途都没有了,连里还尽让他比赛,这不把人当卸了磨就宰的驴吗?”
薛林:“得了得了,大家少说几句,尤其这话可别传到班长耳朵里去,我看班长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实话说吧,咱五班这地儿,谁也不想呆,班长想走也是人之常情。走不了,回来了——甭管咋回来的——好歹也是兄弟一场,以后还得一个锅里搅稀稠,大伙还是团结一下吧。往人伤口里洒盐的事儿我薛林不会干,你们最好也别干,谁干我饶不了谁!”
成才没有进屋,在其他人对薛林的附和声中悄悄走了出去,坐在草原上任冷风吹凉了全身。
自从撤出了毒气演习,成才就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兵;再想想自己离开钢七连,抛下伍六一,不拉27,成才就更觉得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即使说了要找“枝枝蔓蔓”,可成才心里也清楚,丢了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找回的。起码,现在三连是找不回了,自己唯一能把握得住的,就只有五班。
“好歹也是兄弟一场”——好歹这个班还把自己当兄弟,自己得对大家好点,就算自己在这儿呆不了多久了,也该留点儿念想给大家,这才算不白当了一回班长。
于是虽然成才后来也没说什么,但站岗时成才总是挑深夜那一班岗,做饭时成才总是尽量变着花样,有外出名额时成才总是让别人出去逛……成才甚至还自己掏钱买了瓷砖,带着大家翻修了漏水的浴室,砌了花坛……五班慢慢变了样,成才在五班人心里也慢慢变了样。
红三连对成才倒还是那样,有什么比赛就让成才去参加,成才捧回的奖状锦旗渐渐挂了半墙。成才每次上场都尽心尽力,尤其享受着每一次射击的快乐——对,就是一种很单纯的快乐,整个人像草原上那片天空一样澄明万里的快乐。然后下了场,成才总装作没看见连长指导员眼里越来越深的歉意。时间一到,成才就递上了一份退伍报告。
接过成才退伍报告的时候,三连长牙疼似的吸着冷气,拍着成才的肩,半天不说话。倒是成才还笑着安慰三连长:“连长,您别担心三连后继无人。我们班的王强赵一波都不错,我那点东西他们都学完了,只要让他们多练练,有了经验他们肯定能行。”
成才那次是趁着连里让他回去作射击指导时顺带交的退伍报告,他不知道后来三连长看着他在靶场上举枪的身影,摸着装了他报告的那个裤兜,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我要是也有个当军长的爹就好了。”
成才正边想着这些事边扒饭,同桌的三连战友碰了碰他的肘,低声说:“上次来给咱们连打预防针的几个女卫生员听说了你的事迹,对你可感兴趣了。要不,吃完饭咱们找个借口去一趟医务室?说不定能碰上。嘿嘿……去不去?”
成才连忙摇头:“我又不是耍把戏的猴子,还专门送上门去让人看。”
“去呗,里面有个姑娘长得可漂亮了,不去你准后悔。”
成才脑子里突然晃过一个妖娆的身影,于是那个三连的兵听到成才没来由地叹了口气,坚决地说:“不去!”
晚上洗澡的时候,成才特意晚一点去,澡堂里果然人不多了。成才倒了点洗发精搓揉着头发,无意间扫了一眼,视线就被澡堂一角的一个背影吸引住了。那个人的身材和吴哲差不多,背影和吴哲尤其相像,这让成才不禁想起了以前在澡堂里见过的吴哲。
吴哲看起来偏瘦,但脱下军装后,标准的倒三角体型,清晰的八块腹肌,修长的四肢……都充满了青年男子的健美与活力。
特训时有一次南瓜们训练完了一起洗澡,大家边洗边聊,不知怎么就扯到身材上去了。8号说:“我估计训完这三个月,咱们中间随便提溜一个出去参加健美比赛,都准能拿大奖。”
魁梧的19号曲起手臂,一边看着自己的肱二头肌一边说:“没错,我来这儿以后,上臂围至少增加了两厘米。”
旁边的吴哲马上接着说:“19号,就你那体格,你身上随便切哪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