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怨他们,各人自有苦衷,哪里能说别人都吃不上几顿饱饭了,我们还要说什么风凉话,不过此事尚未定论,眼下是安抚众人要紧……阿良,麻烦为本官将七营众人召集,带到本官门前去,先去寻赫连姐弟与谷粱以晴,让他们早些过来。”
“是。”
七营众人站在长铭面前,各自低头不语,长铭环视一周,收起了往日威严与冰冷,换做同情感慨,才开口对众人说道:“本官当大家是自己兄弟姐妹,往日浴血奋战,生死情谊,也一直记着,今天也就不和大家说什么拐弯抹角的言语了。”
言罢,七营众人三三两两地面面相觑,唯恐营长要发威做点什么,又像当初代理营长职权一般不服就打,这般下来,谁都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情了。
“本官大致知晓你们各自的情况,些许人家中艰辛,上有老下有小,也有人背井离乡,难有依靠,若当真军饷减半,无疑让大家雪上加霜,若是饭菜都吃不饱,如何行军打仗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赞。
“但是如今圣旨未下,也不曾说明究竟是哪些军队将军饷减半,我宁武战功赫赫,相信圣人自当明思决断”,长铭的声音沉着有力,将一干窃窃私语一并驱散远去,集万众瞩目于一身,虽然平视天地,却如立于山峦之巅,傲骨一世,“大家不必担忧,本官尚且有些积蓄,家中实在困难的,本官稍后命人为你们提前送去这个月的军饷,奈何银钱有限,本官不得不优先那些手头拮据之人。”
话音未落之时,他一甩手中横刀,交刀右手,利落转身带起积雪飞舞,两步上前,右手猛然平推而出,自己住所的大门轰然敞开。
“若是还有谁另有不便,务必同本官言明,此间本官所有的家中器具,随意你们挑选望能解诸位之苦。”
众人顿时慌乱起来,各自神色焦急地对营长行礼,言道“万万不可”,“营长不能如此”云云。
长铭横手一摆,众人鸦雀无声。
“本官身为营长,不能决定圣上旨意,只能为大家略尽绵薄之力,得遇大家是本官福气,既是亲如一家,有什么问题,大家尽可同本官说明,本官一定尽力!”
说着举步上前来,又看了众人一眼,面目和善道:“本官还需返回莫知阁,此门不锁,诸位随意,不得有任何人插手阻拦。”
“大军长还未归来,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蓝莫长吁短叹,难掩心情,或许是觉得站起身来回踱步有失身份,他只得以手掌来回摩擦桌角,行晟亦是担忧他这样会将自己折磨得鲜血淋漓——然而此事确实棘手,“如果放任自流,军心不稳,宁武就要从此溃散了。”
“只怕不止是宁武,好些军队听闻军饷减半,如何不人心惶惶?虽然圣旨未下,也不知道吏部尚书是何打算,但是争相贿赂的人可不会少。”行晟表情似乎颇为冷静,许业宏窥他一眼,眉头皱了皱,说道:“当年营长为一军士家中为难,尚且愿意倾囊相助,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不过行晟的样子是有什么办法?令军侯家大业大,发发我们的军饷不成问题……”
“够了!”蓝莫恼火打断他,许业宏一时噤若寒蝉,双肩微微抖动,看来吓得不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荒唐胡言,还不退下!”
待得许业宏踉跄出门以后,行晟同蓝莫一时相顾无言,蓝莫抬眼看了看他,这人还是一派淡然世外的模样,不见任何慌张,又是仰天长叹一声。
“怪不得他们,谁都要养家糊口,谁都是用命立功,此事难免他们心悸。”
“但是军队的情谊,都是出生入死换来的,可有情可无情,况且现在圣旨未至,船到桥头自然直也未可知。左部三营人数稀少,易于管理,三位营长自当能处理得当,右部难为在于军士为众,不好管控。”
“眼下形式,你可有什么办法?”蓝莫试探道。
“营长若是放心,此事可否交行晟处理?”行晟行礼问道,声音不卑不亢,却是有一种令人信服的低沉。
“好,本官信你,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就算本官做不到,也要为你请示大军长。”
长铭见赫连姐弟归来,手中笔走龙蛇并未停歇,漫不经心地问道:“如何了?”
“这可是做了一回恶人”,赫连轻弦抱紧了手中的百道千机,哭笑不得说道:“我们姐弟两听你的话,进门去挑些值钱的东西,没想到果然没人跟随,还被奚落了一顿,心里委屈。”
“好了,别委屈了,来年开春请你吃烤兔子。”
“为什么要等到来年开春?”赫连弦轻不解道:“你现在去蒸包子不行吗?”
“因为我只会烤兔子啊!”长铭理直气壮地说道:“连水煮鸡蛋都不会!”
赫连姐弟白他一眼,转头出门去。
行晟带着冶城送来的刀剑上门拜访时,包环正在房内坐立难安,里外思度,百般不是,见是行晟来了,才勉强笑脸相迎。
“冶城打制的,果然非同一般”,包环只是将马刀出鞘一半,简单扫过一眼便收回鞘中,挑起的笑意怎么挥不去苦涩的滋味,任凭掩藏,也知道他心中有事,只不过并未表现,还不忘请行晟稍坐,自己去取钱。
“银钱不必着急,等发了军饷不迟的。”行晟连忙阻拦道。
包环摆手道:“这怎么行,万一到时候遗忘了,该如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