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铭思忖一番,放下手中茶壶,满面忧愁地说道:“我方才回来之时,听闻柳叶东积劳成疾,卧病在床,行晟慷慨激赠其灵芝。不知你是否察觉,柳叶东似乎自蓝莫有意再立营副之后,便日夜勤劳,多加请教,同蓝营长也几番亲密,反而行晟……”
“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行晟这等部署。深谋远虑,策无遗算,随机应变,勤勉于事,或者说多数人不愿意这样不喜讨好的部署。可反观柳叶东,憨厚老实,奋发图强,言语讨喜,加之他近日在蓝莫面前表现优越,只怕行晟再无还手之力。”
长铭冷笑道:“既然如此,将行晟还到我七营来如何?我正愿意这样的左膀右臂。”
“这可不行”,逸景毫不留情地冷冷否决,“本官亦是此意。你还是忙着新晋武官选拔训练去吧。”
转眼就是该前往宁武大军报到的日子。
叶襄简单整理了自己衣裳,随同众人一并入了涧河谷,天色尚且朦胧,旭日即将破晓。听闻此番主持训练之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宁武军七营长,此人之传闻可谓不计其数,有人说武艺超群,有人说裙带关系,有人说战功赫赫,有人说军长包庇,正是真假难辨,无论如何,今日可见庐山真面目。
众人为宁武军士带领送到了聚集之地,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其他身影,周遭都是自己一般黑衣战靴装束的新人,三三两两交谈其中。
“哎,你可听说了,今遭训练咱们的,可是那个七营长,就是绛元的那个。”
“我听说过!是不是和这宁武大军长成婚了?”
“不知道,好像婚礼也被闹了,不知道成没成。我就是好奇这人武艺是不是如传闻一般卓越超群?和大军长成婚才有今天位置,相比传闻不可信!”
“听说这人心狠手辣!就是不知道宁武大军长同他成婚该是何等心情!”
“别想着这些有得没得,我倒是关心自己会到哪个营去,我可不想跟着一个绛元营长,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你傻了吧!这个绛元营长可是深得大军长喜欢啊,你要是能让这营长高兴,以后好处少的了你?”
“那还不如直接去见大军长呢!或许大军长也喜欢你了,就把那个七营长赶出门去,让你做营长!”
“哈哈,你想的倒是美!”
叶襄听了许久,终于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正欲抬眼四下环顾,看看这营长如何还未到来,没想一抬眼就看到自己身边一青年人。
于众人嘈杂中那青年人静立原地,同众人装束无二,虽然个头稍矮,却有面容俊美,身姿挺拔,同这纷纷扰扰放在一处格格不入。
叶襄略一皱眉,才想着这人有些奇怪,目光忽而落在这人衣裳上。且不说裁剪得体,可大家分明都是前不久通过武举之人,初来乍到,为何这人衣裳却有几处轻微磨损?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周身陡然泛起一阵寒意,暖春时节刺得她身形手脚冰凉,原本彼此吵闹的众人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好像只等那人一回眸,便将这万里春意化作风雪冰天。
她随着众人的目光远远望去,一男一女结伴而来,此种样貌何止是风华绝代,胜作天人,无怪乎这凡夫俗子也不敢再出声言语,只可作安静膜拜,若是这两人其中之一便是宁武军七营长,怕是所见者,再无流言蜚语,即便无知者,亦可止流言。
两人自众人面前站定之后,再不出声。
叶襄下意识看向方才身边青年,而青年似有感应一般,转头同自己四目相对。
冷。
这是叶襄看到那双眼睛后,唯一想说的一件事。其中除去冰冷深邃,她再不曾看到其他情愫,先前那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令她不由得后退一步,撞了身边他人,换来一声轻呼。
不知道是这个举动是否过于诡异,她不过撞了一人,引得其他人陆续回望,见她目光所示,一人沉静,冷若冰霜,皆是神情呆滞地后退一步,这来去之间,竟然为青年让出一条路来。
青年目光环视一周,理所应当地沿道缓步而出,到了那一男一女面前才止步停下,所过之处,他人莫不是屏息凝视,。
“下官见过营长。”容貌昳丽的两人同时行礼问候,声音不大不小,足够令众人听得分明。
满场当即一石激起千层浪。惊呼着有之,质疑者有之,悔恨者有之,侥幸者有之。
七营长目光一凛,当即转身回头。
不过刹那之间,万物归于寂然,再无一人言语。
长铭的目光落在方才那姑娘身上——细眉凤眼,皓齿红唇,长发简单束起,衣裳整齐有度,形容端庄,举止文静,比之那些乌鸦聒噪,自有一分超然之道。
若是所料不差,众人谣言漫天之时,她已然识破自己。
七营长于半响死寂之后终于开口。
“本官即为宁武军第七营营长,按照规矩,理当先行祝贺各位武举顺利,得入涧河谷中。”长铭抬脚,与众人面前来回踱步,抬眼看去,无人不是侧目而视,便继续说道:“好话说了,本官也不妨好心再为诸位答疑解惑。”
那一声冷笑不知落在了几人耳中。
“齐可欣。本官确实同大军长成婚,不必怀疑。”
“刘科。本官武艺如何,你若有本事,当可自己亲身一试。”
“童浪。大军长同本官成婚,是何等心情,你亦是不妨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