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宋杰开始按照元佩的故事,排演起了《少包》舞台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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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小六住在平康坊内里的贱民巷,他自小在这里长大,跟父亲学习祖传的仵作手艺,他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一代变成的贱籍,父亲也不知道,似乎从父亲的父亲的父亲那时起就一直是贱籍,且一直以仵作为生。
他母亲是乐人,据说祖上也曾做过大官,后来犯了事被抄家,男的流放,女的发配教坊司,到了母亲这一代,母亲手巧,自小学会了制琴修琴的本事,便成了乐工,虽仍挂着贱籍,却不再倚门卖笑,只用手艺吃饭,后来由外祖父做主,嫁给了父亲。
俞小六幼时活泼伶俐,时常跟贱民巷外平民百姓的孩童玩在一起,那时他根本不懂身份之别,后来被发现他是贱民之子,那些孩童被勒令再不许与他玩在一起,父亲和母亲为此还被人数说辱骂,这一幕给俞小六心中留下了强烈的冲击,父亲回来后没有责怪他,只抚摸着他的头道是他的错,没有给他尽早说明。
年幼的俞小六懵懂,心里存着一个念头,既然能从良籍变为贱籍,那说不定便有办法从贱籍变回良籍。
虽然随着他长大懂事,明白的越来越多,知道可能这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但心里还是存着那么一丝希望。
只是他没想到,希望竟然真的来了,还来的这样快。
俞小六这天正跟同伴林小四去公园看《少年包青天》的舞台剧,首映那天他们没有挤到前面,看的模糊,这一回他们天不亮便排在了公园门口,冷风都不能打消他们的热情,缩着脖子抱着暖水瓶,赶着第一批进了园子,占了最好的位子。
“快,先喝杯热水暖一暖。”俞小六将暖水瓶口打开,拿出随身的木杯。
林小四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杯子,递过去,满眼羡慕:“这暖水瓶也是那张五郎送给你爹的吧?”
俞小六表情就带了骄傲:“是啊,黄大郎的胶鞋,于娘子的白糖都是张五郎送来的,还送了一套馥春化妆品给我娘呢!”
“你爹救了他独子的命,他家是该感谢你们,要我看这些东西都少了呢,他发明出来暖水瓶,可得了不少钱呢,听说还有什么技术股份,每年什么都不干都有钱领!”林小四更羡慕了。
俞小六喝了口水暖了暖身子:“得要感谢包黑炭才对!我爹是按着他说的方法救的人。”
“对对对,这个我知道,包黑炭说了,小孩噎住要用海氏急救法,那个全名叫什么来着,海、海……”
“是海姆立克急救法!”俞小六说起这一类,整张脸都亮了,眼里透着光,熠熠生辉,“是写了少包的宋行走提出来的,说是他们海外的叫法,不过太长了,便改叫海氏急救法,大家先头还不信,以为是故事里胡诌,记得不,我当时就跟你说我觉得有用,这回张五郎家的事一出,可不人人都信了,宋行走才是真厉害!”
林小四附和:“是啊,宋行走什么都知道,跟邵行走一样,都厉害,什么都懂,真想去海外看看他们那里是什么样的。”
又捧着水杯一脸梦幻:“要是我也能发明出来什么就好了,像黄大郎于娘子和张五郎他们一样,便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到时候娶妻纳妾……”
越想越美,看向俞小六:“六哥儿,你从小脑子就好使,快帮我想一想,有什么能发明的?”
俞小六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取出一颗冰糖塞到林小四嘴里:“想得美,我要是知道,还能轮得到你!”
“这倒也是。”林小四叹气,不过很快就被嘴里的甜味转移了注意力,将冰糖吐出来,拿到手里,看着雪白晶莹的冰糖,拿起来小小口舔着,“真甜,于娘子真厉害,居然能从黄泥里制出。”
俞小六纠正:“不是从黄泥里制出来,是用黄泥净化,叫沉淀过滤,据说还有蒸……对,蒸馏,听说是邵行走说的,他还专门去于娘子家亲自看了呢!我爹说,以后还要建糖厂,大批量生产,让人人都能吃上那白砂糖。”
林小四想象着以后每天都能吃到糖的情形,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更加小口小口的舔起了手里的冰糖。
俞小六见状又从口袋里抓出几块,先给两人的水杯里一人丢了一颗,剩下的直接塞给林小四:“拿着吧,这几个给你留着拿回去给伯母和五娘,手里的就吃了吧。”
他知道小四是想留一些,拿回去他母亲和妹妹,林小四家比他家更艰难,他父亲本是戏者,在街上杂耍卖艺,结果有一回没站稳从横杆上掉了下来,当场就没了,他母亲带着五个孩子,浆洗的活计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人,林小四的两个哥哥便是没钱抓药死了的,他母亲不得已做了媒婆,兼带卖身。
贱民们生活不易,大家同是贱民同住在贱民巷,倒也没有人会瞧不起他们,因两家是邻居,便时常帮一帮。
“谢谢六哥儿。”林小四感动,“我一定叫我娘给你留意最好的娘子!”
俞小六笑嘻嘻:“好啊。”
两人说着闹着,来占位子的人越来越多,等剧场里坐满,上头《少包》的演员上台,开始演了起来。
新章节昨日才出来,所以演得还是上一回的剧情,但众人依旧看到津津有味。
俞小六上回没找到好位子,这一回坐得近看到清清楚楚,眼睛都不眨的,看剧比听书更直观,故事里的人活生